39.第三十九章
书院每日所学,有礼仪、音律、书画等课程。课程都是聘请在各类技艺上有所造诣的人过来讲课,且这些人不会常驻书院。往往同一门课有多位夫子的情况也不足为奇，这是因为皇后思量着应该博采众长的缘故。唯独杜榕是固定下来负责夫子之间课程的协调安排以及学院的管理的。杜榕点了宋笙弦来收集每日的作业,难免让书院入学的另外一些学生们产生了一些看法。
宋笙弦本来还不觉得，她关在后院许多年,原本也没几个要好的闺中姐妹,这世有了裴朵朵这个好友，她更是鲜少去注意其他同窗的看法。直到这日课后去收拾作业时，有个女学生尚且还在抄写别人的作业。宋笙弦便道：“你快些罢,我先去收了其他人的，待会儿再回来收你的。”
不知触动了那女学生的什么弦,她只把手中的作业一拍，道：“你宋笙弦是个什么东西,敢催促起我来？我奉劝你低调行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笙弦已经朝前面走了两步,冷不丁听到这人这般说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倒也没多少怒气,道：“只因为夫子规定的时间快到了，我才催促于你,并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那人却不依不饶起来，道：“你没其他意思？谁信？开课第一天就把握好了机会出尽了风头,眼下各种巴结杜夫子,打量谁看不出来么？是了,听闻你在自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跟父母姐妹皆是不睦。我早就听说过你的丰功伟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原来那女学生正是同宋笙意要好的一位，名叫做陆凝的。她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平素与宋意帆走得近，所以同宋笙意也有了交情。宋笙意把府中的那些事添油加醋同陆凝说了，陆凝很为宋笙意抱不平，又因着宋笙弦看似受杜榕的重视，心中嫉恨不已，因此借着这个机会发作起来。
宋笙弦并不惧她，她把手中的作业都放下，语气亦变冷了几分，道：“陆姑娘此话何意？如果我没记错，记忆中似乎并没有和你有过任何交集。”
裴朵朵却是明白个中缘由的，她认识的人多，早听到闺秀中流传的一些关于宋笙弦的风言风语，只是看宋笙弦自己不知道，一心只顾着读书之事，也不和其他人多结交，所以并没有说出来让她知道，免得坏了她的好心情。没想到今日陆凝会公然挑衅，裴朵朵冲到前面护着宋笙弦道：“陆凝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我宋姐姐哪一点说错了？”
宋笙弦拉了拉裴朵朵，道：“朵朵咱们别说了，我先把作业拿到夫子那里去。陆小姐既是不想让我催，一会儿便自己拿过去罢。”说完转身就走，裴朵朵亦跟在身后。
陆凝更是恼怒，不肯善罢甘休，从后面追过来将宋笙弦拉住。裴朵朵见她动起手来，便用手去推她。一来二去，两个人竟然抓扯起来。宋笙弦想拉开两人，拉不住，还是有人跑去叫了杜榕了才将两人分开。
杜榕问了事情的缘由，道：“你们两人都跟我到后院来。”说罢又看了眼宋笙弦道：“你也一起。”宋笙弦抱着手里一叠作业跟在身后一起过去。
杜榕叫了裴朵朵和陆凝先进去书房，宋笙弦则在外等候。没想到又遇到那个拄着拐杖的青年，他对着宋笙弦温和问道：“找夫子有事？”
宋笙弦指了指里面道：“夫子在里面，让我在外面等着。”
“那你别站着啊，过来坐下罢。你来得是时候，我预备煮茶喝，也可分你几杯。”那人说着让宋笙弦过去坐下。自己则慢悠悠煮起茶来。宋笙弦心思没在这边，一直打量着书房里的动静。裴朵朵是因为她才跟陆凝争执的，要是因此被夫子怪罪，她真是怎么都过意不去了。直到一杯茶水已经递到了她手中，那人说道：“姑娘有些着急？”
宋笙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今日我朋友为了我跟其他人发生了矛盾，我怕夫子责怪她们，所以有些不安心。”她看着杯中的茶汤呈浅黄色，还未入得口中，自有一股醇厚茶香入鼻。她轻啜一口，味道先苦后甘，齿颊间的香气回味悠长。于是便知对方是懂茶之人。
“世人煮茶喜欢加橘皮、葱姜等来调味，我最不爱饮此类茶，每每煮茶时只加入少许盐。没想到今日能够遇到同好。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宋笙弦问道。
那人的脸上似乎常常带着温和的笑意，听着宋笙弦说话时，便一直专注地看着她。待她说完先是轻轻点头，随后道：“你唤我谨行便可。”
未说大名只言小字，宋笙弦想他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透露姓名，便点点头不再多问。煮茶本就繁琐，消磨了一段时间，里头却还没有人出来。宋笙弦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复又坐下。
对面的谨行一直观察着她，见状宽慰道：“你放心，夫子虽然严厉，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必不会对你朋友做什么过分之事。”
宋笙弦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那人却忽然低声道：“姑娘一直都如此心急么？”
“啊？我只是太担心了才会如此。”笙弦有些懵懂地看了一眼谨行，问道。却不好再分心，自己主动斟了一杯茶，捧在手心细品。
谨行便与她说起话来。宋笙弦了解到他也是夫子的学生，因为上京的路上出了一些意外，腿受了伤，不能参加会试，所以暂时借住在夫子处。
“今年一错过，又得等上足足三年时间，可惜了。”宋笙弦感叹道。
那人却浑不在意似的，道：“说可惜也可惜，说不可惜也不可惜，端看自己怎么看了。或许是上天觉得我学问不够，要让我再潜心念书三年才够资格去参加会试。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况且，我本就志不在官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宋笙弦道：“你很豁达。”
那人却故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豁达与无奈也是一线之隔。”
两人又聊了几句，听到“嘎吱”一声，书房的门已经打开来，陆凝和裴朵朵垂头丧气地走出来，陆凝甚至还偷摸地瞪了宋笙弦一眼。来不及多问，杜榕已经唤了宋笙弦进去。
进去了杜榕却没多话，又递了几卷诗词让她抄写。“事情因你而起，你依然也要受罚。你可有异议？”
宋笙弦是吃过亏的人，再不敢多话，只说没有意见。杜榕点点头道：“你锋芒太露又过于专注自身，如果不修身养性收敛锋芒，以后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发生。”
听到醒了宋笙弦到底没忍住，道：“夫子，学生不明。今日之日本不是我的过错，是我无意去招惹是非，是非却要来招惹我，怎么能够说我锋芒太过？”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过分的刚毅而不自知，劝你收敛并不是因为今日之事，而是为你以后着想。你的性子还是不够练达，外边坐着的那个是我的得意门生，无论是学识还是其它都是一等一的，你平日里有什么不解可以向他了解。我不想同你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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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笙弦本来还不觉得，她关在后院许多年,原本也没几个要好的闺中姐妹,这世有了裴朵朵这个好友，她更是鲜少去注意其他同窗的看法。直到这日课后去收拾作业时，有个女学生尚且还在抄写别人的作业。宋笙弦便道：“你快些罢,我先去收了其他人的，待会儿再回来收你的。”
不知触动了那女学生的什么弦,她只把手中的作业一拍，道：“你宋笙弦是个什么东西,敢催促起我来？我奉劝你低调行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笙弦已经朝前面走了两步,冷不丁听到这人这般说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倒也没多少怒气,道：“只因为夫子规定的时间快到了，我才催促于你,并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那人却不依不饶起来，道：“你没其他意思？谁信？开课第一天就把握好了机会出尽了风头,眼下各种巴结杜夫子,打量谁看不出来么？是了,听闻你在自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跟父母姐妹皆是不睦。我早就听说过你的丰功伟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原来那女学生正是同宋笙意要好的一位，名叫做陆凝的。她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平素与宋意帆走得近，所以同宋笙意也有了交情。宋笙意把府中的那些事添油加醋同陆凝说了，陆凝很为宋笙意抱不平，又因着宋笙弦看似受杜榕的重视，心中嫉恨不已，因此借着这个机会发作起来。
宋笙弦并不惧她，她把手中的作业都放下，语气亦变冷了几分，道：“陆姑娘此话何意？如果我没记错，记忆中似乎并没有和你有过任何交集。”
裴朵朵却是明白个中缘由的，她认识的人多，早听到闺秀中流传的一些关于宋笙弦的风言风语，只是看宋笙弦自己不知道，一心只顾着读书之事，也不和其他人多结交，所以并没有说出来让她知道，免得坏了她的好心情。没想到今日陆凝会公然挑衅，裴朵朵冲到前面护着宋笙弦道：“陆凝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我宋姐姐哪一点说错了？”
宋笙弦拉了拉裴朵朵，道：“朵朵咱们别说了，我先把作业拿到夫子那里去。陆小姐既是不想让我催，一会儿便自己拿过去罢。”说完转身就走，裴朵朵亦跟在身后。
陆凝更是恼怒，不肯善罢甘休，从后面追过来将宋笙弦拉住。裴朵朵见她动起手来，便用手去推她。一来二去，两个人竟然抓扯起来。宋笙弦想拉开两人，拉不住，还是有人跑去叫了杜榕了才将两人分开。
杜榕问了事情的缘由，道：“你们两人都跟我到后院来。”说罢又看了眼宋笙弦道：“你也一起。”宋笙弦抱着手里一叠作业跟在身后一起过去。
杜榕叫了裴朵朵和陆凝先进去书房，宋笙弦则在外等候。没想到又遇到那个拄着拐杖的青年，他对着宋笙弦温和问道：“找夫子有事？”
宋笙弦指了指里面道：“夫子在里面，让我在外面等着。”
“那你别站着啊，过来坐下罢。你来得是时候，我预备煮茶喝，也可分你几杯。”那人说着让宋笙弦过去坐下。自己则慢悠悠煮起茶来。宋笙弦心思没在这边，一直打量着书房里的动静。裴朵朵是因为她才跟陆凝争执的，要是因此被夫子怪罪，她真是怎么都过意不去了。直到一杯茶水已经递到了她手中，那人说道：“姑娘有些着急？”
宋笙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今日我朋友为了我跟其他人发生了矛盾，我怕夫子责怪她们，所以有些不安心。”她看着杯中的茶汤呈浅黄色，还未入得口中，自有一股醇厚茶香入鼻。她轻啜一口，味道先苦后甘，齿颊间的香气回味悠长。于是便知对方是懂茶之人。
“世人煮茶喜欢加橘皮、葱姜等来调味，我最不爱饮此类茶，每每煮茶时只加入少许盐。没想到今日能够遇到同好。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宋笙弦问道。
那人的脸上似乎常常带着温和的笑意，听着宋笙弦说话时，便一直专注地看着她。待她说完先是轻轻点头，随后道：“你唤我谨行便可。”
未说大名只言小字，宋笙弦想他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透露姓名，便点点头不再多问。煮茶本就繁琐，消磨了一段时间，里头却还没有人出来。宋笙弦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复又坐下。
对面的谨行一直观察着她，见状宽慰道：“你放心，夫子虽然严厉，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必不会对你朋友做什么过分之事。”
宋笙弦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那人却忽然低声道：“姑娘一直都如此心急么？”
“啊？我只是太担心了才会如此。”笙弦有些懵懂地看了一眼谨行，问道。却不好再分心，自己主动斟了一杯茶，捧在手心细品。
谨行便与她说起话来。宋笙弦了解到他也是夫子的学生，因为上京的路上出了一些意外，腿受了伤，不能参加会试，所以暂时借住在夫子处。
“今年一错过，又得等上足足三年时间，可惜了。”宋笙弦感叹道。
那人却浑不在意似的，道：“说可惜也可惜，说不可惜也不可惜，端看自己怎么看了。或许是上天觉得我学问不够，要让我再潜心念书三年才够资格去参加会试。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况且，我本就志不在官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宋笙弦道：“你很豁达。”
那人却故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豁达与无奈也是一线之隔。”
两人又聊了几句，听到“嘎吱”一声，书房的门已经打开来，陆凝和裴朵朵垂头丧气地走出来，陆凝甚至还偷摸地瞪了宋笙弦一眼。来不及多问，杜榕已经唤了宋笙弦进去。
进去了杜榕却没多话，又递了几卷诗词让她抄写。“事情因你而起，你依然也要受罚。你可有异议？”
宋笙弦是吃过亏的人，再不敢多话，只说没有意见。杜榕点点头道：“你锋芒太露又过于专注自身，如果不修身养性收敛锋芒，以后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发生。”
听到醒了宋笙弦到底没忍住，道：“夫子，学生不明。今日之日本不是我的过错，是我无意去招惹是非，是非却要来招惹我，怎么能够说我锋芒太过？”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过分的刚毅而不自知，劝你收敛并不是因为今日之事，而是为你以后着想。你的性子还是不够练达，外边坐着的那个是我的得意门生，无论是学识还是其它都是一等一的，你平日里有什么不解可以向他了解。我不想同你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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