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6.第3376章
保持中立，这听起来当然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要福冈藩两不相帮，似乎九州各藩和德川幕府也就没有将其视作敌人的必要了。
但黑田光之自己却很清楚，事情可没有石迪文所说的这么简单。
作为原本效忠于幕府的黑田家，如果在九州各藩针对幕府发动的内战中保持中立，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是在站队了。
这样做很可能会被德川幕府视作背叛，进而成为幕府出兵征讨的对象。而且周围这些邻居大概也会将福冈藩的退让当作软弱可欺，一旦战争朝着不利于幕府的方向发展，他们也会将福冈藩当作战利品来瓜分。
黑田光之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利弊，摇摇头道：“中立并不能解决福冈藩的处境，这样做也没法得到其他任何一方的信任。”
石迪文道：“我明白了，黑田大人的想法，是要先观望事态发展，然后再选择优势一方的阵营。想法很好，但你有没有考虑过，迟迟不表明态度，很可能会失去加入任何一方的时机。到时候两边都把福冈藩当做敌人，你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黑田光之道：“尚未发生的事情，谁能知道会如何发展呢？我不可能因为阁下的一番话，就改变黑田家数十年来的一贯立场。”
石迪文见他有些犹豫，便又趁热打铁道：“其实黑田大人只要稍加打听，就应该知道九州其他地方，大多都接受了我国提出的这些条件，并且也从中受益颇多。”
天草四郎道：“以属下之见，黑田光之此人色厉内荏，不敢与我国作对，若是大人继续施压，多半能迫使他作出更多让步。”
他虽然不懂经济学，但也知道在本地使用外国货币可没那么简单，而且一旦开放佣工，很难保证本地民众会不会因为钱财而充当海汉的探子。
但贸易就是很实际的问题了，福冈藩想快速壮大实力，就不得不借助贸易渠道，从外部获取自身所缺乏的各种物资，而这正是海汉比较容易对福冈藩施加影响的领域。
天草四郎常年待在九州，有关福冈藩的情报，几乎都要经他整理上报，他对福冈藩的认识和了解，显然会在石迪文之上，刚才又是全程在旁充当翻译，所以石迪文才需要他的意见作为参考。
当年平户藩的遭遇，算是给九州各藩打了个样。在那之后，当海汉人找上门洽谈贸易往来时，也没人敢对其说“不”了。
毕竟在海汉人笑着喊出“开门，自由贸易”的同时，在他们背后还有海汉舰队无数黑洞洞的炮口，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地盘遭受跟平户藩一样的待遇。
黑田光之显然需要时间跟自己的智囊们商量一下刚才的会谈内容，石迪文也正好抓紧这个时间休息片刻。
这对于一直苦于难以找到贸易门路的福冈藩来说，当然是极具吸引力的条件。不过黑田光之对于海汉纸钞流通和民众接受海汉雇佣，还是有些担忧。
不管黑田光之这话是嘲讽还是心有余悸，石迪文都不以为意，对方既然知道厉害，那他正好也少费一些口水。
要论关系密切程度，黑田家当然是跟幕府更为亲近，数十年的交情，怎么可能被海汉高官一番劝说就消除掉。如果不是忌惮海汉的实力，黑田光之大概早就没耐心跟石迪文磨这么久的嘴皮子了。
在结束初次会面之前，石迪文仍在尽力劝说对方接受自己所提的条件。
石迪文沉吟道：“但黑田家与幕府关系极深，我担心他如果轻易就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可能只是在表面上应付我们，私下仍是站在幕府一方。”
而作为回报，海汉将允许福冈藩到舟山设立商贸机构，并且不受限制地采购所需的各种民用品。
“离间计？”石迪文笑了笑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好了。”
石迪文倒也不急，便将话题又重新回到贸易上。
“到时候再给这边下点猛药，比如让幕府派驻福冈藩的官员突然死于非命，又或是让其他各藩轮流派使者造访福冈藩，营造出福冈藩与九州各藩勾结的局面，幕府对黑田家的信任肯定会大打折扣。”
对于福冈藩来说，战争虽然有些征兆，但毕竟是尚未发生的状况，黑田光之难免还会存有一些侥幸心理，不想这么急着作出重大决定，这也算情有可原。
接连多日的奔波，不断地会见各色人等，对于已经不再年轻的石迪文消耗极大。不过他只休息了片刻，便将天草四郎叫了过来，询问他对刚才这番会谈的看法。
“我国很有诚意与福冈藩开展贸易往来，希望黑田大人也能明白这种合作对双方都会有着巨大的好处。”
天草四郎道：“黑田光之认为只要自己不动，幕府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福冈藩翻脸，大人何不想个法子，断其后路。”
石迪文提出了几项具体的条件，一是允许海汉商人到福冈设立商栈，并且要在税赋方面给予优惠；二是允许海汉纸钞在福冈藩自由流通；三是允许福冈民众接受海汉雇佣。
黑田光之笑了笑道：“贵国的手段，在下并不陌生。平户藩毁于战火时，在下也十岁了。”
天草四郎道：“其实很简单，黑田光之对大人到访低调处理，显然是不希望引起幕府的关注，我们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尽快放出风声，就说福冈藩已经倒向我国，再配合我们跟他谈的贸易条件，必定会引起幕府的猜忌。”
石迪文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如果到了那一步，那你觉得幕府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天草四郎道：“幕府只要起了疑心，到时候肯定会设法要求黑田家自证清白，比如说起兵征讨九州这边不向幕府上缴赋税的其他大名。”
“福冈藩只要起兵，那正好就给九州各藩一个联合倒幕的由头，拿福冈藩来祭旗也不错。如果黑田光之决定不起兵，那幕府对其的信任会迅速耗尽，也同样能达到离间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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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黑田光之自己却很清楚，事情可没有石迪文所说的这么简单。
作为原本效忠于幕府的黑田家，如果在九州各藩针对幕府发动的内战中保持中立，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是在站队了。
这样做很可能会被德川幕府视作背叛，进而成为幕府出兵征讨的对象。而且周围这些邻居大概也会将福冈藩的退让当作软弱可欺，一旦战争朝着不利于幕府的方向发展，他们也会将福冈藩当作战利品来瓜分。
黑田光之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利弊，摇摇头道：“中立并不能解决福冈藩的处境，这样做也没法得到其他任何一方的信任。”
石迪文道：“我明白了，黑田大人的想法，是要先观望事态发展，然后再选择优势一方的阵营。想法很好，但你有没有考虑过，迟迟不表明态度，很可能会失去加入任何一方的时机。到时候两边都把福冈藩当做敌人，你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黑田光之道：“尚未发生的事情，谁能知道会如何发展呢？我不可能因为阁下的一番话，就改变黑田家数十年来的一贯立场。”
石迪文见他有些犹豫，便又趁热打铁道：“其实黑田大人只要稍加打听，就应该知道九州其他地方，大多都接受了我国提出的这些条件，并且也从中受益颇多。”
天草四郎道：“以属下之见，黑田光之此人色厉内荏，不敢与我国作对，若是大人继续施压，多半能迫使他作出更多让步。”
他虽然不懂经济学，但也知道在本地使用外国货币可没那么简单，而且一旦开放佣工，很难保证本地民众会不会因为钱财而充当海汉的探子。
但贸易就是很实际的问题了，福冈藩想快速壮大实力，就不得不借助贸易渠道，从外部获取自身所缺乏的各种物资，而这正是海汉比较容易对福冈藩施加影响的领域。
天草四郎常年待在九州，有关福冈藩的情报，几乎都要经他整理上报，他对福冈藩的认识和了解，显然会在石迪文之上，刚才又是全程在旁充当翻译，所以石迪文才需要他的意见作为参考。
当年平户藩的遭遇，算是给九州各藩打了个样。在那之后，当海汉人找上门洽谈贸易往来时，也没人敢对其说“不”了。
毕竟在海汉人笑着喊出“开门，自由贸易”的同时，在他们背后还有海汉舰队无数黑洞洞的炮口，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地盘遭受跟平户藩一样的待遇。
黑田光之显然需要时间跟自己的智囊们商量一下刚才的会谈内容，石迪文也正好抓紧这个时间休息片刻。
这对于一直苦于难以找到贸易门路的福冈藩来说，当然是极具吸引力的条件。不过黑田光之对于海汉纸钞流通和民众接受海汉雇佣，还是有些担忧。
不管黑田光之这话是嘲讽还是心有余悸，石迪文都不以为意，对方既然知道厉害，那他正好也少费一些口水。
要论关系密切程度，黑田家当然是跟幕府更为亲近，数十年的交情，怎么可能被海汉高官一番劝说就消除掉。如果不是忌惮海汉的实力，黑田光之大概早就没耐心跟石迪文磨这么久的嘴皮子了。
在结束初次会面之前，石迪文仍在尽力劝说对方接受自己所提的条件。
石迪文沉吟道：“但黑田家与幕府关系极深，我担心他如果轻易就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可能只是在表面上应付我们，私下仍是站在幕府一方。”
而作为回报，海汉将允许福冈藩到舟山设立商贸机构，并且不受限制地采购所需的各种民用品。
“离间计？”石迪文笑了笑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好了。”
石迪文倒也不急，便将话题又重新回到贸易上。
“到时候再给这边下点猛药，比如让幕府派驻福冈藩的官员突然死于非命，又或是让其他各藩轮流派使者造访福冈藩，营造出福冈藩与九州各藩勾结的局面，幕府对黑田家的信任肯定会大打折扣。”
对于福冈藩来说，战争虽然有些征兆，但毕竟是尚未发生的状况，黑田光之难免还会存有一些侥幸心理，不想这么急着作出重大决定，这也算情有可原。
接连多日的奔波，不断地会见各色人等，对于已经不再年轻的石迪文消耗极大。不过他只休息了片刻，便将天草四郎叫了过来，询问他对刚才这番会谈的看法。
“我国很有诚意与福冈藩开展贸易往来，希望黑田大人也能明白这种合作对双方都会有着巨大的好处。”
天草四郎道：“黑田光之认为只要自己不动，幕府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福冈藩翻脸，大人何不想个法子，断其后路。”
石迪文提出了几项具体的条件，一是允许海汉商人到福冈设立商栈，并且要在税赋方面给予优惠；二是允许海汉纸钞在福冈藩自由流通；三是允许福冈民众接受海汉雇佣。
黑田光之笑了笑道：“贵国的手段，在下并不陌生。平户藩毁于战火时，在下也十岁了。”
天草四郎道：“其实很简单，黑田光之对大人到访低调处理，显然是不希望引起幕府的关注，我们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尽快放出风声，就说福冈藩已经倒向我国，再配合我们跟他谈的贸易条件，必定会引起幕府的猜忌。”
石迪文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如果到了那一步，那你觉得幕府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天草四郎道：“幕府只要起了疑心，到时候肯定会设法要求黑田家自证清白，比如说起兵征讨九州这边不向幕府上缴赋税的其他大名。”
“福冈藩只要起兵，那正好就给九州各藩一个联合倒幕的由头，拿福冈藩来祭旗也不错。如果黑田光之决定不起兵，那幕府对其的信任会迅速耗尽，也同样能达到离间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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