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王细莲叫麦雨秧去山里给自己摘些茶叶尖尖回来，晒干了泡茶喝，见她乖乖地一口答应了下来，奇怪地看了看她的脸色。然后走到大门口，抬起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一边说：““呦，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个脑壳里少装了几个螺丝的人，怎么好像有了什么心事呀？小鬼，在想什么呢？和外婆说说？”
麦雨秧没好气地瞪一眼王细莲，翘着嘴巴背起摘茶叶的小背篓，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到了山边上，麦雨秧扒开一丛丛的茅草和灌木，睁大眼睛仔细地找野茶树。这样一路走，一路找，不知不觉就摘了小半背篓了。麦雨秧抬起头，扭扭脖子，这才觉得脖子又痛又麻，于是决定回家去。
经过韩小岩家的油菜地的时候，麦雨秧看到韩小岩又一个人蹲在那里捏碎一团团的鸡粪灰施肥。她咬着手指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绕到韩小岩背后，忽然啊地一声大叫想吓唬吓唬他。
“你发什么神经？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韩小岩慢悠悠地转过头来，慢悠悠地掏掏耳朵，慢悠悠地说。
“咦……你怎么会没有被我吓到呢？叶子每次都被我吓得哇哇大叫的呀。”韩小岩不惊不慌的样子让麦雨秧奇怪极了。
“那是因为她没有被真正可怕的东西吓过。”韩小岩头也不回，有气无力地说。
“你是怎么施肥的呀？我也来帮你吧，好不好？”麦雨秧在韩小岩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去装着鸡粪灰的竹筐里拿鸡粪灰。
“啊呀！别闹！闪一边去！别把我家的油菜地给踩紧了，油菜要长不大的。”韩小岩啪地一声把麦雨秧手里的一把鸡粪灰打掉了，不耐烦地用手肘推她走。
“你怎么这么小气呀？我这么小的一个人踩在上面，怎么就会把你的油菜地给踩紧了呢？就让我在这里玩一会嘛，好不好？好不好？”麦雨秧使出在王细莲面前惯用的绝技撒娇**，摇着韩小岩的手臂，噘着嘴求他。
“啊呀！随你的便，随你的便！你爱在这里站多久，就站多久好了！只要别来烦我，要不然的话，我就提着你的脚把你丢出去！听到没有？”韩小岩被麦雨秧缠得没办法继续干活，皱着眉头提着竹筐走到另一边去施肥，半路上扭过头来警告麦雨秧，“不许跟过来，听到没有？你就乖乖地站在那个地方。”
“嘿嘿”麦雨秧开心地吐吐舌头，在韩小岩指着的地方乖乖地坐下来，过一会儿又问，“那我可以和你说话吗？”
“不可以”韩小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自觉地又说，“你要说什么？”
“嘿嘿”麦雨秧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他呢？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呢？”
“他死了，从崖山摔下来摔死的。”话一出口，连韩小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这么平静地说出来了呢？
以前，不管是韩家村的谁，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在他韩小岩面前提起韩小虎，韩小岩一定会额上的青筋根根凸出来，恨不得扑上去咬那个人一口。
“摔死的？”麦雨秧吓了一大跳，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抬头奇怪地看着她的韩小岩，“是不是像肖苏石一样睡着了，不会再醒来了呀？那你想他吗？”
“想。”韩小岩说着，把头低了下去。这也是他第一次向自己承认，其实他很想哥哥。
也许，面具戴得太久了，总得要摘下来透透气吧。
“那你会不会哭呢？”麦雨秧见韩小岩又奇怪地看着自己，赶紧解释道，“我想我爸爸和妈妈的时候就会哭，看着他们的照片也会哭。”
“你有你爸爸的照片？”韩小岩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有，有啊，怎么了？”麦雨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愣地也跟着站了起来。
“可以给我看看吗？”韩小岩早就想看看那个天天被周蓉在家里骂得体无完肤的麦海生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晚上，木窗上响起三声石头敲打窗棂的声音，麦雨秧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是下午的时候韩小岩和他说好的暗号。
窗户一推开，韩小岩果然斜斜地坐在酸枣树下的矮墙上。麦雨秧冲他挥挥手里的照片，说：“你过来这里看吧，这是我和我爸爸妈妈在深圳时候照的合照。”
韩小岩把弹弓往怀里一揣，腿一蹬，就从矮墙上跳了下来。
照片是麦雨秧五岁生日的时候，在观澜附近的海边照的。麦海生左手抱着麦雨秧，右手搂着韩长彩，麦雨秧两只手紧紧地圈着韩长彩的脖子，和爸爸妈妈一样，笑得眼睛鼻子全挤到了一堆。
韩小岩忽然就想起了哥哥从崖山摔下来之后，和他说得最后一句话。他说：“弟弟，我还有一个爸爸，他”
麦雨秧见韩小岩阴沉着脸把照片塞回她手里，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急得直叫唤：“喂，韩小岩，你怎么看了照片就走啊？再陪我玩一会儿吧，我现在还睡不着。”
“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韩小岩慢悠悠地转过头来，不耐烦地说。
麦雨秧被噎地噘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瞪着韩小岩的背影，握紧拳头做着打他的动作。没想到，韩小岩这个时候又忽然转过头朝她走过来。
“给你！睡不着就玩这个吧。”韩小岩忍住嘴角的笑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弹弓递给麦雨秧，“你要是玩熟了，想让它帮你打谁，它就可以帮你打谁。”
“真的呀？它这么听话的呀？”麦雨秧捧着弹弓上下左右地看，高兴地不得了，“那下次我大舅妈要是再骂我外婆是老不死的，我就拿这个打她的屁股可是这个怎么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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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细莲叫麦雨秧去山里给自己摘些茶叶尖尖回来，晒干了泡茶喝，见她乖乖地一口答应了下来，奇怪地看了看她的脸色。然后走到大门口，抬起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一边说：““呦，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个脑壳里少装了几个螺丝的人，怎么好像有了什么心事呀？小鬼，在想什么呢？和外婆说说？”
麦雨秧没好气地瞪一眼王细莲，翘着嘴巴背起摘茶叶的小背篓，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到了山边上，麦雨秧扒开一丛丛的茅草和灌木，睁大眼睛仔细地找野茶树。这样一路走，一路找，不知不觉就摘了小半背篓了。麦雨秧抬起头，扭扭脖子，这才觉得脖子又痛又麻，于是决定回家去。
经过韩小岩家的油菜地的时候，麦雨秧看到韩小岩又一个人蹲在那里捏碎一团团的鸡粪灰施肥。她咬着手指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绕到韩小岩背后，忽然啊地一声大叫想吓唬吓唬他。
“你发什么神经？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韩小岩慢悠悠地转过头来，慢悠悠地掏掏耳朵，慢悠悠地说。
“咦……你怎么会没有被我吓到呢？叶子每次都被我吓得哇哇大叫的呀。”韩小岩不惊不慌的样子让麦雨秧奇怪极了。
“那是因为她没有被真正可怕的东西吓过。”韩小岩头也不回，有气无力地说。
“你是怎么施肥的呀？我也来帮你吧，好不好？”麦雨秧在韩小岩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去装着鸡粪灰的竹筐里拿鸡粪灰。
“啊呀！别闹！闪一边去！别把我家的油菜地给踩紧了，油菜要长不大的。”韩小岩啪地一声把麦雨秧手里的一把鸡粪灰打掉了，不耐烦地用手肘推她走。
“你怎么这么小气呀？我这么小的一个人踩在上面，怎么就会把你的油菜地给踩紧了呢？就让我在这里玩一会嘛，好不好？好不好？”麦雨秧使出在王细莲面前惯用的绝技撒娇**，摇着韩小岩的手臂，噘着嘴求他。
“啊呀！随你的便，随你的便！你爱在这里站多久，就站多久好了！只要别来烦我，要不然的话，我就提着你的脚把你丢出去！听到没有？”韩小岩被麦雨秧缠得没办法继续干活，皱着眉头提着竹筐走到另一边去施肥，半路上扭过头来警告麦雨秧，“不许跟过来，听到没有？你就乖乖地站在那个地方。”
“嘿嘿”麦雨秧开心地吐吐舌头，在韩小岩指着的地方乖乖地坐下来，过一会儿又问，“那我可以和你说话吗？”
“不可以”韩小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自觉地又说，“你要说什么？”
“嘿嘿”麦雨秧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他呢？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呢？”
“他死了，从崖山摔下来摔死的。”话一出口，连韩小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这么平静地说出来了呢？
以前，不管是韩家村的谁，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在他韩小岩面前提起韩小虎，韩小岩一定会额上的青筋根根凸出来，恨不得扑上去咬那个人一口。
“摔死的？”麦雨秧吓了一大跳，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抬头奇怪地看着她的韩小岩，“是不是像肖苏石一样睡着了，不会再醒来了呀？那你想他吗？”
“想。”韩小岩说着，把头低了下去。这也是他第一次向自己承认，其实他很想哥哥。
也许，面具戴得太久了，总得要摘下来透透气吧。
“那你会不会哭呢？”麦雨秧见韩小岩又奇怪地看着自己，赶紧解释道，“我想我爸爸和妈妈的时候就会哭，看着他们的照片也会哭。”
“你有你爸爸的照片？”韩小岩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有，有啊，怎么了？”麦雨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愣地也跟着站了起来。
“可以给我看看吗？”韩小岩早就想看看那个天天被周蓉在家里骂得体无完肤的麦海生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晚上，木窗上响起三声石头敲打窗棂的声音，麦雨秧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是下午的时候韩小岩和他说好的暗号。
窗户一推开，韩小岩果然斜斜地坐在酸枣树下的矮墙上。麦雨秧冲他挥挥手里的照片，说：“你过来这里看吧，这是我和我爸爸妈妈在深圳时候照的合照。”
韩小岩把弹弓往怀里一揣，腿一蹬，就从矮墙上跳了下来。
照片是麦雨秧五岁生日的时候，在观澜附近的海边照的。麦海生左手抱着麦雨秧，右手搂着韩长彩，麦雨秧两只手紧紧地圈着韩长彩的脖子，和爸爸妈妈一样，笑得眼睛鼻子全挤到了一堆。
韩小岩忽然就想起了哥哥从崖山摔下来之后，和他说得最后一句话。他说：“弟弟，我还有一个爸爸，他”
麦雨秧见韩小岩阴沉着脸把照片塞回她手里，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急得直叫唤：“喂，韩小岩，你怎么看了照片就走啊？再陪我玩一会儿吧，我现在还睡不着。”
“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韩小岩慢悠悠地转过头来，不耐烦地说。
麦雨秧被噎地噘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瞪着韩小岩的背影，握紧拳头做着打他的动作。没想到，韩小岩这个时候又忽然转过头朝她走过来。
“给你！睡不着就玩这个吧。”韩小岩忍住嘴角的笑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弹弓递给麦雨秧，“你要是玩熟了，想让它帮你打谁，它就可以帮你打谁。”
“真的呀？它这么听话的呀？”麦雨秧捧着弹弓上下左右地看，高兴地不得了，“那下次我大舅妈要是再骂我外婆是老不死的，我就拿这个打她的屁股可是这个怎么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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