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论心迹难有好官_红楼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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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论心迹难有好官

  第145章论心迹难有好官

  这些倭奴竟然是田知府到来前一晚上就被请来了。

  也就是说,盐工们的动乱,是早有预谋的,田知府只是他们动乱的一个借口而已。

  想到这里,涂承钰突然记起这位倒霉的田知府。

  他问道:“你们攻破了县城之后,有没有抓到田知府?”

  六指不假思索的说道:“只抓到了知县,并未抓到知府。”

  涂承钰问:“知县在何处?”

  六指说:“知县被倭奴关在了大牢里。”

  一直以为被抓的田知府竟然没抓到,反倒是这个县令被人家关进自己的牢房里。

  听到这里,涂承钰将苏玄宝叫进来,对他说道:

  “你派人去县城的牢房,将知县带过来,顺便给全旭说一声,让他打探一下,看能不能在城中找到田知府。”

  苏玄宝领命去办事,涂承钰继续l六指:

  “你可知道,倭奴是从哪里请来的?”

  六指摇摇头说道:“这些小的并不知道。”

  涂承钰疑惑的问:“既然伱不知道,你怎么说他们是被请来的?”

  听到涂承钰语气不善,六指连忙解释到:“因为他们来的那天我正好在钟大叔跟前。”

  “我记得那时天快黑的时候,吴掌柜带着他们到了盐场,当时吴掌柜就和和钟大叔在一旁说了一会话,然后钟大叔就对大家说,这些人是他请来帮大家。”

  涂承钰追问:“钟老头有没有说请他们来是帮什么忙的?”

  对于这个问题,六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很犹豫的看了一眼涂承钰说道:

  “说是请来帮助我们保住盐场的。”

  后面的话六指没说,但是涂承钰也猜的出来。

  无非就是有人传言,说是他这个肃王想要抢人家的盐场,然后这些盐工就请人帮他们保住盐场。

  只是他们很不幸这一次请的人竟然是倭奴。

  不过涂承钰现在还不好判断,请来的帮忙的人是倭奴这件事,钟老头事先知不知道。

  若是他知道,那么就是这个钟老头在搞事情。

  如果他不知道,说明这是别人给他们下的圈套。

  从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他们被人算计是最有可能的。

  那么,六指刚才所说的那位吴掌柜,就很值得探究了。

  涂承钰问道:“你给我说说,你刚才提到的吴掌柜是什么人?”

  六指回答:“吴掌柜是钟大叔的朋友,我们盐场的很多东西都是他帮着从外面买回来的。”

  他回答的很清晰,可是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六指却是眼神闪烁,神情没有之前回答问题那么自然。

  涂承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便知道他刚才所答,很可能有隐瞒的地方。

  这位吴掌柜绝对不会是他说的,只是帮他们买东西那么简单。

  于是便吓唬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想隐瞒,如果不想死,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清楚。”

  从六指刚才表现出胆小怕事的本性来看,涂承钰以为自己这样一恐吓他应该就会乖乖说实话。

  没想到这一次他失算了。

  六指虽然还是被吓的有些惊慌失措,可是依然咬紧牙关,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越是这样表现,涂承钰越觉得这个吴掌柜有问题。

  可是看六指这个样子,在这个吴掌柜的问题上,他不会这么轻易开口的。

  涂承钰想了一下,对旁边的全文纬说道:“全先生,这个六指交给你,你带下去先把发撬开他的嘴。”

  全文纬刚才一直在涂承钰身边,他自然清楚的知道涂承钰想要问什么。

  便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六指就下去了。

  等他们走后,涂承钰又让人将盐工中的其他几人逐一带来审问。

  和这个胆小的六指不同,其他四人在涂承钰审问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咬死不说。

  即使涂承钰给他们说事实,讲道理,这些人也没有透露出一点关于这个吴掌柜的事情来。

  即使他们明知道这一次的动乱,很可能就是这个吴掌柜在利用他们。

  这些盐工也是不打算透露一点。

  面对这个情况,涂承钰一时间有些无可奈何。

  涂承钰以为,自己暂时没办法找到这位吴掌柜的时候。

  刚刚从县城大牢带过来的本县知县,却给涂承钰一个惊喜。

  当时这位叫朱兴文的知县一进来,涂承钰想着他是这一片盐工的父母官,或许会知道一些情况。

  便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随口问了一句:

  “你可知晓,有一个叫吴掌柜的和此地的盐工常有来往?”

  这样随意的一问,却换来了惊喜的答案。

  只见朱兴文说道:“下关虽然不甚清楚吴掌柜是谁,但是下关却知道谁了解这位吴掌柜。”

  涂承钰急切的问道:“你说的是何人?”

  朱兴文说道:“此人乃是本县快板捕头崔大。”

  涂承钰问:“这个崔大现在在何处?”

  朱兴文说:“他也在牢房之中。”

  涂承钰立刻让苏玄宝派人,去牢房中将这个崔大带过来。

  等苏玄宝走后,涂承钰还想跟这位朱县令再问问相关的问题。

  没想朱兴文却先开口了:“王爷,下官有事想要禀报,请求王爷准允。”

  涂承钰不清楚他要说什么,却还是同意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

  涂承钰话音一落,只见朱兴文突然行了一个大礼,同时说道:

  “下官斗胆,想要请求王爷对盐工们从轻发落。”

  涂承钰这次带兵前来,本身也是为了挽救这些盐工来的,心里就没打算过分的处罚。

  现在听到朱兴文有这样的请求,涂承钰很想听一听他的理由。

  于是便问道:“本王为何要轻饶他们?”

  朱兴文不知道涂承钰心中真实的想法,他听到涂承钰这样问,还以为涂承钰从严处罚呢。

  于是很认真的说道:“王爷,这些盐工的所做所为,都是被逼迫的。”

  他是本地县令,或许他说的都是实情,但是涂承钰还是想听听盐工们都是怎么被逼迫的。

  为了让朱兴文说出更多的事情,涂承钰故意问道:“他们都攻破了县城,将你这个知县都打进了牢房,你还说他们是被逼迫的?”

  朱兴文说道:“正是因为县城被攻破,下官被这个县令必然当不成了,这才促使下官敢于说出实情。”

  涂承钰问道:“你所说的实情是什么?”

  朱兴文说:“实情便是盐工们活不下去了,他们才会这样做的。”

  涂承钰正想了解盐工的情况呢,见此便问道:

  “你给本王说说,盐工是为何活不下了?”

  朱兴文毫不犹豫的说道:“盐商的压榨,苛捐杂税,便是他们活不下的理由。”

  可能是感觉自己说的太笼统了,说完这句他接着说道:

  “王爷可能不知,这两淮的盐工,生活之凄惨,犹如炼狱。”

  “王爷可曾见过,一家十几口人,凑不齐一件完整的衣裳。家中无论男女老少,只能用芦苇草衣遮挡身体。”

  “王爷可曾见过,数以万计的人,家无片瓦,只有一间芦苇草棚容身。”

  “王爷可曾知晓,这里的盐工,大多数只能活二十多岁。”

  “王爷可曾知晓,这里出生的孩童,能够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王爷可曾知晓,这里的女孩,但凡稍有姿色的,都会被买走养成瘦马。”

  “王爷或许不知,江淮的盐工,早已经不堪重负,随时都有暴乱的可能。”

  这家伙说的一声比一声高,似乎将涂承钰当做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一般,声嘶力竭的在质问。

  涂承钰听到这个家伙在自己面前大吼大叫,心中的怒火也是压不住的往出冒。

  不过,他此时却没有心情想要去计较朱兴文的放肆,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朱兴文所说的事情上。

  朱兴文在夸大其词,还是说盐工的情况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涂承钰问道:“你没有欺骗本王?”

  朱兴文大声说道:“下官不敢欺骗王爷,下官所说的是否真假,王爷去往盐场一看便知。”

  涂承钰说道;“本王自然会去查看,若是你敢欺骗本王,小心你的脑袋。”

  听到涂承钰的话,朱兴文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反而看起来有点兴奋。

  他说道:“若是王爷能去实地查看,就是要了下官的脑袋,下官也无怨无悔。”

  涂承钰看着朱兴文一脸不怕死的样子,忍不住讥讽道:

  “朱大人既然这般不惧生死,这般爱民如子,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将盐工的事情上报朝廷,反而看着他们在这炼狱中挣扎。”

  涂承钰的话好似点到了朱兴文的死穴,让这个刚才还有点癫狂的县令,一瞬间恢复平静。

  只见他一脸尴尬,还有些羞愧的说道:“下官惭愧,当不起不惧生死、爱民如子这几个字。”

  涂承钰冷笑一声说道;“可是你在本王面前,却是这么表现的,难道你认为本王不敢动你不成?”

  朱兴文很清楚,自己刚才一连串的质问,一定让这位王爷很不爽,现在说不定就是在找自己的麻烦。

  只不过他话已经说出口了,想要收回来也不可能了。

  只能硬着头皮解释:“王爷恕罪,下官并非是要冒犯王爷,只是下官觉得王爷能够为盐工做主,这才斗胆说出这些话的。”

  涂承钰对他解释不是很认可,说道:“你说的话,简直可笑至极。本王不相信整个朝堂之上,除了本王没有别人会给盐工做主。”

  “你连给朝堂上书将盐工的问题上报朝堂都没有做去,怎么就敢说没人做主呢。”

  朱兴文被涂承钰的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羞愧的几乎要钻进地缝里去。

  好半天他缓过劲来,艰难的说道:“王爷说的是,下官以前确实没有胆量向朝堂提及此事。”

  “下官出身寒微,好不容易考中进士做了这个官。家中父母,族中亲友都对下官报以厚望。”

  “下官身负这么多人的期望,自然不敢轻易弄丢这顶管帽。”

  “所以,在看到盐工悲惨的生活之后,下官虽然不忍心,却也不敢随意触碰别人的利益。”

  “可是下官即使这样小心翼翼的做官,还是抵挡不住命运的不公,让下官成了这失城的县令。”

  说到这里,朱兴文声音哽咽,机会快要哭出来了。

  这又是一个被这身官衣,牢牢套住的人物。现在这身官衣突然要失去,让他心态开始失衡。

  这或许就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赶在涂承钰这个亲王跟前大呼小叫的原因。

  哽咽了两声他继续说道:“经过这番遭遇,下官已经看清了这个世道。”

  “与其小心翼翼,整日苟且的做这个受气的小官,还不是如堂堂正正做一回人,哪怕因此丢了这官,送了这命,也不枉在这世间来一遭。”

  他说的慷慨激昂,似乎真的看透了这个世道。

  不过在涂承钰看来,这家估计是知道他自己已经做不成官了,便破罐子破摔,在涂承钰面前装样子呢。

  或者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故意表现成这样,以此想给涂承钰留下一个好印象,看看能不能在涂承钰这里重新找到当官的机会。

  涂承钰不惮用最黑暗的心来猜测他们这些人的。

  他经常会把别人做的事情,认为是别有用心。同时也会看出有些别人看不见的黑暗。

  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对朱兴文这种官迷的人,也会有适当的同情。

  因此,他没有当面点破朱兴文的心思,而是问道:

  “既然你了解这里的盐工,也不忍心盐工们被这样压榨,那么本王若是让你帮着本王整顿盐务,你敢不敢去做。”

  涂承钰之所以没将这个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的家伙收拾一顿,反而还给他机会。

  原因就像他刚才所说的一样,朱兴文他比较了解这里的情况,用他办事会比较顺利一些。

  在一个就是,这家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基本上是被夺官问罪的下场。

  现在涂承钰给他一个机会,他只要还有点心思,肯定会拼命的抓住这一次机会。

  这样一来,他一定会认真帮涂承钰做事的。

  果然,听到涂承钰给他机会,朱兴文刚才还哭丧的脸,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意。

  他连忙说道:“王爷,下官敢做。不论王爷有何吩咐,下官都会去做。”

  对于他当面表态,涂承钰不置可否,只说道:

  “其他的事情,先不用管,你先去将县城百姓安抚下来,同时统计一下这一次的伤亡和损失。”

  听到涂承钰的吩咐,朱兴文自然是赶紧应下来,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去办事去了。

  在他走之后,苏玄宝在次进来禀报,说是县衙的捕头已经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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