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失控 你叫谁夫君?_金丝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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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失控 你叫谁夫君?

  拓跋泰从来没这么失控过。

  “疼!疼――阿泰我疼――”

  崔晚晚觉得自己要被他生吞活剥了,往常她哪怕只是皱一下眉头,拓跋泰也会放轻动作,生怕伤着她。可今日他对她的哀求充耳不闻,随心所欲大开大阖,大有要把她拆骨入腹的架势。

  崔晚晚察觉到他的反常,虽不明所以,但为了自己好过些,努力放软身肢接纳逢迎。

  ……

  可今夜委实难熬,崔晚晚只觉自己就快油尽灯枯,身后那人还不停歇。

  她泪眼朦胧,娇声唤他:“夫君……”

  拓跋泰喘息粗沉,胸膛上下起伏,咬牙切齿:“你叫谁夫君?”

  “……你呀。”崔晚晚咬唇忍痛。

  “只有我?”他愈发凶狠,“有没有别人?!”

  她急急点头又摇头,泪珠乱飞:“只有阿泰!阿泰才是我夫君,没有旁人……”

  “晚晚要记牢自己所言。”

  ……

  第二天崔晚晚连床也下不了。

  金雪银霜只见佛兰姑姑取了好几瓶药,独自走进内室放下重重幔帐,把其余人都挡在外面。两个小丫头竖起耳朵听动静,只能隐约捕捉到只言片语。

  “嘶――轻点轻点,疼着呢……”

  “他还是不是人?!”佛兰骤然怒骂,“把您当什么了?这般作践人!”

  “平时也不这样,昨夜突然发了疯……你是没瞧见他那副样子,红着眼睛瞪着我,像是跟我有血海深仇,一张嘴又跟头狼似的,啃得我骨头都要碎了,简直没人性!”崔晚晚也跟着一起骂,“你说得对,他配当什么人,狗都不如!”

  “本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这种德性。”佛兰一边上药一边惋惜,“倘若换做陆家公子,肯定待您好得多。”

  “想换也换不了呀。快扶我躺下,我先歇会儿,你去打听打听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拓跋泰如此盛怒,谁敢冒着杀头的风险通风报信?一日过去,佛兰什么也探听不到。

  傍晚崔晚晚起身,金雪搀着她下床,银霜在榻上铺了厚厚的羽毛垫褥,靠上去犹如落进了轻软云彩之中。

  “还是你们两个小丫头贴心,知道心疼人。”崔晚晚悠悠道。

  “娘娘用些吃的吧。”

  银霜端来燕窝给她,一向活泼的金雪却不言不语,默默在旁边掉金豆子。

  崔晚晚诧异:“小雪儿你哭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就像洪水开了闸,金雪哇哇大哭:“陛下欺负人!把娘娘打成这样,太狠心了――呜呜,”她一抹眼泪鼻涕,“奴婢以后会保护好娘娘的!”

  崔晚晚本来有些郁结,这会儿被小丫头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反问:“你要怎么保护我?”

  “下次陛下还要动手,我就使劲儿拖住他,娘娘您赶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再不然陛下想打人,就打我好了!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疼。”金雪信誓旦旦地说,配上哭得像只花猫的圆脸,颇为滑稽。

  “噗――”崔晚晚被她逗乐,抬手让人起来,解释道,“他没有打我,只是粗鲁了些……算了,你还小,以后便懂了。方才的话在长安殿说说便罢了,千万别出去瞎嚷嚷。”

  她直觉这次的事不简单,恐怕是冲自己来的,如此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于是吩咐银霜:“你也去打听一下,别围着陛下问来问去,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就看看前朝后宫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银霜出去转悠两日,还真起了些作用。

  “袁婕妤约我赏花?”

  众人一向对长安殿崔贵妃敬而远之,且不说天子如何隆宠于她,光是她“两朝宠妃”的名声,就让后宫众女又妒又怕,不敢轻易招惹。

  前朝后宫的人谁不是惟天子马首是瞻?拓跋泰有意隐瞒什么,连长安殿的耳目都变作了瞎子聋子,摆明了要严防死守。而这个时机,袁婕妤却前来邀约贵妃?

  崔晚晚当机立断:“去。”

  袁婕妤便是去年中秋宴上,双管齐下写了一首七言诗的那位袁三娘。崔晚晚从前也认得,是故甫一见面,就喊了她一声“三娘”。

  “妾拜见贵妃娘娘。”

  袁婕妤为人恬静,书卷气息甚浓,从前便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云英未嫁,拖到了二十岁还待字闺中。众人原本以为袁家要把这个女儿留到老了,谁知新帝下旨选秀竟要十五岁至二十岁的女子,她这才被送入宫中。

  崔晚晚虚扶一把:“快请起,你我旧识,无需多礼。”

  袁婕妤浅浅一笑,目光不露痕迹地扫过随侍宫人,抬手请道:“贵妃娘娘请随我来。”

  二女缓缓走在御花园中,春风已至桃花初绽,柳枝也抽出新条,豆叶翠嫩。

  空中飘着柳絮,袁婕妤抬手接住,作了一首诗:“柳老春深日又斜,任他飞向别人家。谁能更学孩童戏,寻逐春风捉柳花。”

  崔晚晚怔了一下,很快赞道:“三娘好才情。”

  “妾班门弄斧,让娘娘见笑了。”袁婕妤又说,“此诗最后一句,妾总觉得不尽如人意,还望娘娘提点赐教。”她仍是淡淡的表情,“此处又用‘春’‘柳’二字,似乎不妥。妾另想了两字,也不知是否贴切。我写与娘娘看如何?”

  “好。”崔晚晚摊开掌心。

  救,陆,湛。

  袁婕妤写完字,在她掌心按了按,抬眉问道:“娘娘觉得可好?”

  看清了字,崔晚晚心中震撼,表面却不动声色,收拢手掌:“待本宫回去斟酌一番。”

  袁婕妤屈膝:“多谢娘娘。”

  回了长安殿,崔晚晚兀自静坐良久。

  佛兰掌灯进来见她发呆,问:“娘子想什么这般入迷?”

  “我在想从前。”崔晚晚幽然叹息,“你那日说倘若换了陆……”

  如果没有元启那一遭,她应该已经嫁予陆湛,做了陆氏宗妇,从此举案齐眉,相夫教子。

  也不知那样的日子过起来是什么滋味。

  “佛兰姐姐,”崔晚晚问,“你可知袁三娘与陆家有何渊源?”

  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这个袁三娘却反其道而行之,冒着性命之虞来让她救人,委实怪哉!

  佛兰毕竟年长几岁,不像那时崔晚晚年幼懵懂,她对很多事都看得十分清楚,一言道破:“袁家三娘应是倾慕陆公子的。”

  “当年陆公子在白麓书院进学,袁家有个三公子也在,听说二人为同窗好友。”

  “袁三公子?他至今好像未及弱冠吧?”崔晚晚纳闷,觉得这位三公子年纪好像不大对。

  “哪儿是什么三公子,应该是三娘子才对。”佛兰娓娓道来,“必是袁三娘假借胞弟名义前去白麓书院求学,由此结识了陆公子,朝夕相对暗生情愫。后来京中传出袁陆两家有意结亲的消息,但没过多久陆家便来我们崔府提亲了,那些传言不了了之。如今回想起来,应不是空穴来风。”

  崔晚晚恍然大悟:“难怪――”

  难怪袁婕妤二十不嫁,难怪她要邀约赏花,难怪她弃自己安危于不顾,还一心想着救陆湛……

  还有拓跋泰,难怪被气成那样。

  心中感慨万千又有些酸涩,崔晚晚叹了口气:“既然因我而起,难辞其咎。”

  佛兰有些紧张:“娘子想如何?”

  “上巳节快到了吧?”崔晚晚转而一笑,“你准备好东西,咱们一块出去玩儿。”

  话说那日刚一走出长安殿,拓跋泰便涌起深深懊悔,他自知失了分寸力道伤了那娇人,可怒火上头冲昏理智,他当时满脑子想得都是陆湛振振有词的场景,还有“吾妻”二字,落进耳朵好比两支利箭直穿心头。

  妻,她是陆湛明媒正娶的妻,不是他拓跋泰的。

  “天子之妻乃是中宫皇后。”陆湛不可谓不聪明,拿帝王也反驳不了的事实说道,“宠冠后宫的贵妃又如何?她会稀罕做妾吗?”

  崔晚晚当然不稀罕,她甚至连皇后之位也不屑一顾。她一早就说过的。

  拓跋泰当即就要杀陆湛,还是方丞相再三相劝求情,这才只是打入天牢,再作处置。

  不知该如何面对崔晚晚,拓跋泰好几日都不去长安殿。

  她气性那么大,估计再不理他了……

  “陛下。”

  这几日圣上总是阴沉着脸,福全伺候得小心翼翼,恭敬禀告道:“贵妃娘娘请您去用晚膳。”

  拓跋泰正在批折子,闻言停笔,笔尖落下一团红稠朱砂。

  “……为何?”

  半晌,拓跋泰如此一问。

  福全愣住。他哪里知道为何?后宫娘娘邀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兴许是娘娘几日未见陛下,思念您了。”福全斟酌着回道。

  那人一贯没心没肺的,她会想他?何况他还那般粗暴对待她,她恐怕正恨得牙痒。

  拓跋泰半点也不信,可仍是有些期盼,于是扔了御笔。

  “摆驾长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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