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点甜
周一。
阴雨绵绵的天气过去，天空放晴，秋高气爽。
庆阳中学的小花园里桂花飘香，丝丝缕缕飘荡进教室里。
金灿灿偶尔闻到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有些上头，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邬衡病好回来上课，余光扫了一眼金灿灿可怜兮兮地揉着鼻子，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关了金灿灿旁边的窗户。
“关窗、窗做什么呀？”
金灿灿问出口反应过来邬衡病才刚好，肯定不能吹风。
但却没有意识到，窗户关上后，她就不打喷嚏了。
邬衡是从文科班转到五班的，跟班里的同学算起来是半路同学，按道理没那么熟。
但在五班，邬衡的人缘和金灿灿比较起来，确实天差地别。
班里很多人都对他这次生病展开了亲切问候，趁机要加他的微信，
邬衡嫌烦，金灿灿可不嫌，见着热闹就感兴趣，充分发挥了同桌爱，给这些同学拉了小群，然后主动去问他的微信号。
邬衡特别无奈，给了她一个号，才得以消停。
金灿灿将邬衡拉进小群，接受五班同学的热情，正高兴呢，语文课代表来收作业。
她这回很得意，不仅写了自己的作业，还帮助邬衡写了作业，她可真是个大好人。
将邬衡满脸的随便式认命，错看成感激涕零，由此她对邬衡印象倒是好了不少。
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语文课上课前，闵西正拉着邬衡问，
“学霸，正好你病好了，等运动会的时候，咱们班对上你原来的班级，你到时候可别称病不上场。”
邬衡拿出语文课本，突然右眼莫名跳了一下，他没太在意，说，
“他们跟我配合了一年，没你以为的那么弱。”
闵西还要再说什么，只见语文老师正拿着书和两个本子走进来。
邬衡皱了皱眉，他眼尖，老师手里拿着的那个本子看起来像是他的。
刚刚下课语文课代表似乎已经将大家的作文本都发下来了，他和金灿灿的好像没收到。
但金灿灿说帮他写了，一起交给了课代表。
有一种莫名的不详的预感。
上课的时候，语文老师看了邬衡很多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最后切入了正题。
“上周我布置给大家回去写篇作文，以真实为背景去写一个人，很多同学都写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甚至是老师，爷爷奶奶一类，当然也有写生活中遇到的特别的人，有两位同学写得就比较特别。”
老师说着，目光落在邬衡和金灿灿身上，想笑又憋着的样子。
“金灿灿的作文水平我知道，每次考试，永远在作文上面丢分严重，我没指望你能拿多高的作文分，但不过于离谱就行。”
“邬衡的作文一向是范文水准，这次的发挥，实在是有失水准，如果是被胁迫的，请告诉老师。”
语文老师最后一句的调侃，让全班同学都懵了，齐刷刷转头去看邬衡和金灿灿。
只见那两人也懵着。
语文老师不卖关子，“下面我来给大家读一读这两篇作文，大家听完之后可以多多发表意见。”
邬衡的右眼跳个不停，尤其是在金灿灿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时候。
语文老师的声音很好听，加上普通话标准，念诗读课文都自带一种独特的韵律。
然而这篇作文，却是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只听她用好听的韵律念出邬衡的作文内容——
《我的同桌金灿灿》
全班同学听见这个标题，面面相觑，没想到邬衡和金灿灿关系挺好，之前老看金灿灿单方面挑衅邬衡，还以为他们关系不好呢。
邬衡面色沉沉，狐狸眼目光深不可测，抿着唇，似要认真听听语文老师接下来念出的内容。
“我是一个十六岁的小男孩，和所有人一样，都有成长的烦恼。
成长是什么？
那就是一道绿光，穿破云层，照耀在每个人头顶。
金灿灿的阳光，绿油油的成长之光，他们交相辉映。
烦恼是什么？
我感冒了，重感冒，发烧躺床上，生活无法自理那种。
我本该对我的生活感到绝望，但我没想到会遇见圣光。
那天，我只是打开门，那是一道门，又不是一道门，门后的世界通往光明的未来。
我被刺眼的光照耀，睁不开眼。
那道光里，走出一个女孩。
她高贵、美丽，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
原来是我那世界上最善良、最勇敢、最无私的同桌金灿灿。
她带着我打针，给我鼓励，为我教育臭弟弟。
我还有严重的恐高症，超过地面半米，我就会头晕目眩，双脚发软。
而我是怎么克服的呢？
这件事又多亏了勇敢善良的金灿灿。
那一天，我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
我和人打赌输了，被人蒙着眼睛骗上天台。
突然，天空阴云密布，捂着我眼睛的手挪开，我踩在顶楼不过一掌宽的护栏上。
视线下行，悚然一惊，离地面好高啊，我被吓到腿软。
风吹过，我差点掉下去，我开始绝望的哭泣。
在我以为，我就要死在这里了，有那么一双手拉住了我，如同破晓的晨光，金光灿灿。
金灿灿就像个天使，拉住了我，拯救了我。
“邬衡，别怕高，婆婆说珠穆朗玛峰人类都上去了，还有月亮也有人上去，登高看得远，你站的可是顶楼诶，说不定能看到大海呢，要勇敢呀。”
我被天使金灿灿鼓励到，但还是腿软。
而金灿灿毫不嫌弃我满脸鼻涕泡，扶着我的肩膀，一步一安慰，两步一鼓励，终于将我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金灿灿就像个英雄，不，她就是个英雄……”
沉默……
无尽的沉默……
在语文老师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
班里同学憋笑憋得难受，最后全都忍不住爆笑出声。
教室里有三个人没笑。
一个是忍笑功力很强的语文老师，一个是莫名瞎得瑟、甚至拿眼神暗示邬衡夸奖她的金灿灿。
最后一个是狐狸眼失去光泽，目光沉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邬衡。
这狗屁不通的作文，让人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连耳朵都受到了污染。
这个作文写成这个鬼样子，金灿灿确定不是在整他？
他应该很生气才对。
但他现在更多的是懵。
小时候。
邬衡被大班的小恶霸带上天台。
那家伙冲到天台，对着小恶霸就是一顿狂揍，把小恶霸揍得哭着喊妈妈。
然后将坐在地上哭的他牵起来，他害怕高的地方。
可是那家伙威风凛凛地擦了擦脸上的脏泥，手臂高举，指着头顶的蓝天，他的目光顺着那手在半空划出的一道不存在的线。
“我们站在全幼儿园最高的地方，有这么高！”
“这里可以看见大海，可以离天空更近！超酷的！”
“婆婆说，坐在摩天轮上面还可以看得更高更高，可以将整个慈山市都尽收眼底，是不是更酷了？”
“衡衡，以后我们一起坐摩天轮好不好呀？”
她是想起来了？
金灿灿对这篇作文满意得不行。
她小时候就有一个英雄梦想，但是从来得不到实现。
那会儿，身边所有大人都告诉她，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有着天才的智商，将来大有可为。
父母和外公对她抱有很强的期待，对她的要求近乎苛刻，每天都是无止境的学习。
就好像在玩马里奥闯关，但是她一关一关闯下来，没有奖励，也没有鼓励，只有理所当然。
金灿灿一直不觉得她有多聪明，她对自己有很准确的判断，她做事没有耐心，在教室里无法专注听课超过十五分钟。
更不能像班里其他学霸一样，总结出一套自己的学习规律和方法。
所以她给容霄讲题，讲了八遍，容霄还是听不懂。
因为她不自觉的会把题目发散，越讲越深。
容霄说超纲了，其实没错，他无法跟上她的节奏。
金灿灿长这么大，有时候会觉得孤独，因为她没遇到能跟上她节奏的人。
班里同学笑完之后，对于语文老师说的提意见可谓是发言踊跃。
“这绝对不是邬衡写的，是金灿灿写的吧！”
“之前邬衡得奖的作文我们都看过，引经据典，文采斐然，这篇作文都是大白话用词，好几个词听着都像金灿灿平时挂嘴边的语气词。”
“哇哦，金灿灿你是不是看不惯学霸现在第一，你就欺负他了？”
眼看着话题逐渐歪曲，语文老师不得不维持课堂纪律，下课让两人来办公室。
金灿灿本来也想参与进去辩驳几句，但看邬衡后背靠着椅背，狐狸眼垂落，看起来不太高兴。
心想着难道好心办坏事了？
下课，金灿灿准备跟邬衡一块儿去办公室，可是邬衡却不等她，两条溜长的腿走得飞快，她小跑了好几步才跟上，揪着他的毛衣衣角，迫使邬衡不得不停下脚步。
走廊上很多学生，有的注意到他们这里，纷纷投来目光，交头接耳。
金灿灿并不在意那些人，她只是感觉到邬衡有点不高兴。
“衡衡，你在、在生气？”
但邬衡背对着她，也不说话。
就在他要转过身，似乎准备对她说点什么的时候，语文老师从办公室探出头，
“你们俩磨蹭什么呢，快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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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绵绵的天气过去，天空放晴，秋高气爽。
庆阳中学的小花园里桂花飘香，丝丝缕缕飘荡进教室里。
金灿灿偶尔闻到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有些上头，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邬衡病好回来上课，余光扫了一眼金灿灿可怜兮兮地揉着鼻子，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关了金灿灿旁边的窗户。
“关窗、窗做什么呀？”
金灿灿问出口反应过来邬衡病才刚好，肯定不能吹风。
但却没有意识到，窗户关上后，她就不打喷嚏了。
邬衡是从文科班转到五班的，跟班里的同学算起来是半路同学，按道理没那么熟。
但在五班，邬衡的人缘和金灿灿比较起来，确实天差地别。
班里很多人都对他这次生病展开了亲切问候，趁机要加他的微信，
邬衡嫌烦，金灿灿可不嫌，见着热闹就感兴趣，充分发挥了同桌爱，给这些同学拉了小群，然后主动去问他的微信号。
邬衡特别无奈，给了她一个号，才得以消停。
金灿灿将邬衡拉进小群，接受五班同学的热情，正高兴呢，语文课代表来收作业。
她这回很得意，不仅写了自己的作业，还帮助邬衡写了作业，她可真是个大好人。
将邬衡满脸的随便式认命，错看成感激涕零，由此她对邬衡印象倒是好了不少。
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语文课上课前，闵西正拉着邬衡问，
“学霸，正好你病好了，等运动会的时候，咱们班对上你原来的班级，你到时候可别称病不上场。”
邬衡拿出语文课本，突然右眼莫名跳了一下，他没太在意，说，
“他们跟我配合了一年，没你以为的那么弱。”
闵西还要再说什么，只见语文老师正拿着书和两个本子走进来。
邬衡皱了皱眉，他眼尖，老师手里拿着的那个本子看起来像是他的。
刚刚下课语文课代表似乎已经将大家的作文本都发下来了，他和金灿灿的好像没收到。
但金灿灿说帮他写了，一起交给了课代表。
有一种莫名的不详的预感。
上课的时候，语文老师看了邬衡很多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最后切入了正题。
“上周我布置给大家回去写篇作文，以真实为背景去写一个人，很多同学都写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甚至是老师，爷爷奶奶一类，当然也有写生活中遇到的特别的人，有两位同学写得就比较特别。”
老师说着，目光落在邬衡和金灿灿身上，想笑又憋着的样子。
“金灿灿的作文水平我知道，每次考试，永远在作文上面丢分严重，我没指望你能拿多高的作文分，但不过于离谱就行。”
“邬衡的作文一向是范文水准，这次的发挥，实在是有失水准，如果是被胁迫的，请告诉老师。”
语文老师最后一句的调侃，让全班同学都懵了，齐刷刷转头去看邬衡和金灿灿。
只见那两人也懵着。
语文老师不卖关子，“下面我来给大家读一读这两篇作文，大家听完之后可以多多发表意见。”
邬衡的右眼跳个不停，尤其是在金灿灿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时候。
语文老师的声音很好听，加上普通话标准，念诗读课文都自带一种独特的韵律。
然而这篇作文，却是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只听她用好听的韵律念出邬衡的作文内容——
《我的同桌金灿灿》
全班同学听见这个标题，面面相觑，没想到邬衡和金灿灿关系挺好，之前老看金灿灿单方面挑衅邬衡，还以为他们关系不好呢。
邬衡面色沉沉，狐狸眼目光深不可测，抿着唇，似要认真听听语文老师接下来念出的内容。
“我是一个十六岁的小男孩，和所有人一样，都有成长的烦恼。
成长是什么？
那就是一道绿光，穿破云层，照耀在每个人头顶。
金灿灿的阳光，绿油油的成长之光，他们交相辉映。
烦恼是什么？
我感冒了，重感冒，发烧躺床上，生活无法自理那种。
我本该对我的生活感到绝望，但我没想到会遇见圣光。
那天，我只是打开门，那是一道门，又不是一道门，门后的世界通往光明的未来。
我被刺眼的光照耀，睁不开眼。
那道光里，走出一个女孩。
她高贵、美丽，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
原来是我那世界上最善良、最勇敢、最无私的同桌金灿灿。
她带着我打针，给我鼓励，为我教育臭弟弟。
我还有严重的恐高症，超过地面半米，我就会头晕目眩，双脚发软。
而我是怎么克服的呢？
这件事又多亏了勇敢善良的金灿灿。
那一天，我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
我和人打赌输了，被人蒙着眼睛骗上天台。
突然，天空阴云密布，捂着我眼睛的手挪开，我踩在顶楼不过一掌宽的护栏上。
视线下行，悚然一惊，离地面好高啊，我被吓到腿软。
风吹过，我差点掉下去，我开始绝望的哭泣。
在我以为，我就要死在这里了，有那么一双手拉住了我，如同破晓的晨光，金光灿灿。
金灿灿就像个天使，拉住了我，拯救了我。
“邬衡，别怕高，婆婆说珠穆朗玛峰人类都上去了，还有月亮也有人上去，登高看得远，你站的可是顶楼诶，说不定能看到大海呢，要勇敢呀。”
我被天使金灿灿鼓励到，但还是腿软。
而金灿灿毫不嫌弃我满脸鼻涕泡，扶着我的肩膀，一步一安慰，两步一鼓励，终于将我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金灿灿就像个英雄，不，她就是个英雄……”
沉默……
无尽的沉默……
在语文老师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
班里同学憋笑憋得难受，最后全都忍不住爆笑出声。
教室里有三个人没笑。
一个是忍笑功力很强的语文老师，一个是莫名瞎得瑟、甚至拿眼神暗示邬衡夸奖她的金灿灿。
最后一个是狐狸眼失去光泽，目光沉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邬衡。
这狗屁不通的作文，让人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连耳朵都受到了污染。
这个作文写成这个鬼样子，金灿灿确定不是在整他？
他应该很生气才对。
但他现在更多的是懵。
小时候。
邬衡被大班的小恶霸带上天台。
那家伙冲到天台，对着小恶霸就是一顿狂揍，把小恶霸揍得哭着喊妈妈。
然后将坐在地上哭的他牵起来，他害怕高的地方。
可是那家伙威风凛凛地擦了擦脸上的脏泥，手臂高举，指着头顶的蓝天，他的目光顺着那手在半空划出的一道不存在的线。
“我们站在全幼儿园最高的地方，有这么高！”
“这里可以看见大海，可以离天空更近！超酷的！”
“婆婆说，坐在摩天轮上面还可以看得更高更高，可以将整个慈山市都尽收眼底，是不是更酷了？”
“衡衡，以后我们一起坐摩天轮好不好呀？”
她是想起来了？
金灿灿对这篇作文满意得不行。
她小时候就有一个英雄梦想，但是从来得不到实现。
那会儿，身边所有大人都告诉她，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有着天才的智商，将来大有可为。
父母和外公对她抱有很强的期待，对她的要求近乎苛刻，每天都是无止境的学习。
就好像在玩马里奥闯关，但是她一关一关闯下来，没有奖励，也没有鼓励，只有理所当然。
金灿灿一直不觉得她有多聪明，她对自己有很准确的判断，她做事没有耐心，在教室里无法专注听课超过十五分钟。
更不能像班里其他学霸一样，总结出一套自己的学习规律和方法。
所以她给容霄讲题，讲了八遍，容霄还是听不懂。
因为她不自觉的会把题目发散，越讲越深。
容霄说超纲了，其实没错，他无法跟上她的节奏。
金灿灿长这么大，有时候会觉得孤独，因为她没遇到能跟上她节奏的人。
班里同学笑完之后，对于语文老师说的提意见可谓是发言踊跃。
“这绝对不是邬衡写的，是金灿灿写的吧！”
“之前邬衡得奖的作文我们都看过，引经据典，文采斐然，这篇作文都是大白话用词，好几个词听着都像金灿灿平时挂嘴边的语气词。”
“哇哦，金灿灿你是不是看不惯学霸现在第一，你就欺负他了？”
眼看着话题逐渐歪曲，语文老师不得不维持课堂纪律，下课让两人来办公室。
金灿灿本来也想参与进去辩驳几句，但看邬衡后背靠着椅背，狐狸眼垂落，看起来不太高兴。
心想着难道好心办坏事了？
下课，金灿灿准备跟邬衡一块儿去办公室，可是邬衡却不等她，两条溜长的腿走得飞快，她小跑了好几步才跟上，揪着他的毛衣衣角，迫使邬衡不得不停下脚步。
走廊上很多学生，有的注意到他们这里，纷纷投来目光，交头接耳。
金灿灿并不在意那些人，她只是感觉到邬衡有点不高兴。
“衡衡，你在、在生气？”
但邬衡背对着她，也不说话。
就在他要转过身，似乎准备对她说点什么的时候，语文老师从办公室探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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