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陈卓第四次遇见孙睿的时候,已经分不清对方究竟是有意还巧合。
当时收到邹淼的传讯,说是自己有一个朋友住进了医院,而她临时有事要离开一会,让陈卓替她过来看看。并让他带些清淡的粥水过来,还特意嘱咐千万不要加油加辣。
这还是他作为邹淼的男朋友第一次接受委托，自然不敢怠慢。收到消息，很快就跑去附近一家有名的潮汕海鲜城买了一份海鲜粥准备给人送过去。
等他敲开单人病房的门一看,发现病床上半躺半靠,正安安静静看着手机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孙睿。
陈卓有些疑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孙睿听见敲门声,说了声请进，此时抬头看了门口一眼，发现来的人是陈卓,不由的也愣了一下。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邹淼会让那一位可爱的小妹妹过来。”
陈卓：“今天放假了,她不在。”
孙睿一听轻轻抬了抬眉毛：“怎么你不用放假,感情是随传随到的。”
陈卓没有说话，而是把带来的东西往床头柜上一放。紧接着掏出手机给邹淼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邹淼说自己马上就过来,让陈卓等她一会儿。
等陈卓通话结束,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孙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喜欢一个人真的好了不起。今天周六,你的固定活动都不去了？”
“没有什么是固定的。”虽然陈卓经常忍不住和邹淼逗嘴,可实际上在外人面前，他的话一向不算多。
孙睿此时素着一张脸，两颊上星星点点的分布着几颗小雀斑,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光彩照人。不过她的五官依旧无可挑剔，配合着苍白的面色，少了明艳，却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病弱风致。
陈卓看着对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虽然还在和自己说笑，可眉宇间微微收紧，像是在强忍着不适，神情中也是透出一丝虚弱和疲惫。
看来真是病了，陈卓的心软了软，语气也和缓了不少。
“你这是怎么了。”
孙睿双手一只，从床上坐直。随着她的动作，脖颈微微前伸。今天她只穿了一件翻领的病号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曲线优美的脖子。
只是一条浅褐色的疤痕赫然分布在侧颈的位置，与白皙的肤色两相对比，显得十分扎眼。
这脆弱又敏感的部位，又是能危及生命的人体要害。看疤痕的状态，已经是陈年旧伤，虽然已经平复了不少，但不难想象当时落下伤疤时的凶险与疼痛。
孙睿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陈卓发现对方注意到了自己，连忙挪开了视线。心中有种产生一种不小心冒犯了对方的感觉。
“抱歉。”
孙睿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人们都说男人的伤疤是勋章，而我却觉得女人的伤疤都是故事。反正我们都在等她，你想不想听一听这道伤疤的故事么。”
不想，陈卓在心里默默回答。可是这话说出口似乎也没有必要。
七年前年前孙睿只有二十一岁，就各方面而言都是个初出茅庐的年纪。像每一个对爱情充满美好愿景的年轻女孩一样，她渴望得到心目中那份憧憬已久，能满足她一切幻想的初恋。
可就想歌词里那样，一开始前轰轰烈烈到疯狂，到最后跌跌撞撞到绝望。最初的梦想非但无法实现，甚至跌落了信仰，从此滑向谷底。
很多人会渐渐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既讽刺又现实。别人从她那里挖空了一块，她就只能从其他人身上找补回来。可拼拼凑凑，再也换不回过去完整的自己。
原本以后孙睿要说点具体的事，没想到只是似是而非的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
陈卓听的一头雾水，情绪却不由自主的被对方牵动，隐隐感觉到有些沮丧。
好在没过多久，邹淼终于出现了。
原来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以老同学的名义重新联系上，孙睿甚至打算向邹淼预约咨询。
两人原本约定在私人一些的场合见面，就约在了餐厅，可没想到对方却突发胃病，听说是严重的胃出血。
邹淼将人送去了医院，又因为其他的事突然离开，只能让陈卓过来帮个忙。
孙睿见她进来的时候，陈卓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下子亮了，虽然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可眉眼的线条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不少。
邹淼也是朝他温柔又暧昧的笑了笑，陈卓被对方攻击性十足的表情看的竟然有些腼腆。
孙睿：“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舍得让这个小帅哥来照顾我。原来是故意的，怎么是向我宣示主权吗？”
陈卓愣了愣，一开始他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听孙睿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否则以现在的公共服务行业这么发达，送饭这种事，随便点个外卖不就好了。
被人不留情面的点破了心思，邹淼也是毫不在意：“当然了，这么帅气又优秀的男朋友。我可是恨不得拿喇叭广播呢。”
“男朋友”闻言，略显尴尬的干咳一声，转过头去，表示不想做这两个女人争锋相对的工具人。
孙睿撇了撇嘴，不满道：“下手可真够快的。果然还是我的出现给你造成压力了是么。这么说来，你们能成，还真的是应该感谢我。”
邹淼：“你已经够好看了，就不必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两人你来我往的聊了几句，一旁的陈卓就在话题中央，整个人却是置身事外。
“看在你今天送我来医院的面子上，算你赢了。”孙睿先退一步，倒是显得挺有高手风范。
“那么说正事吧。”邹淼整理表情，一眨眼变得十分正经。
孙睿轻轻看了陈卓一眼。
邹淼转头朝着陈卓说：“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
陈卓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点了点了头，一言不发的出了门。
陈卓出去后孙睿开口：“你就这样把他叫过来，又晾在一边，是不是有点过分。”
邹淼：“这是什么话，我需要他的帮助，难道不应该吗。”
孙睿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家明的男人？”
听见李家明这个名字，邹淼皱了皱眉头。思考了一会，她才将这个人的名字和所做过的事情完全对应上。
“谈不上认识，算是有过几面之缘。”邹淼疑惑道，“他不是被网缉了，你认识他？”
“网缉？恐怕是你弄错了。我认识他是在一家人际关系培训机构，他是那里的讲师。”
邹淼感觉有些诧异，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能重新回到这里，并且换了一个全新的工作。
人际关系培训机构？这是什么奇葩组织。
孙睿见对方露出不解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听他提起过你，他说曾经追求过你，不过很遗憾被你拒绝了。言语间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邹淼看对方言语中似乎意有所指，她自然知道李家明不可能是真的对她感兴趣。
她一针见血道：“那是什么地方，你又怎么会在那里认识他？”
孙睿眼神放空，面带讥诮，冷哼一声：“自然是个不怎么样的地方。”她自嘲般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好心提醒你，你已经被人盯上了，包括你的小男友，最好都当心一点。”
邹淼玩笑道：“你不是找我做咨询，怎么说这些。况且我们不过同学了一年，还是在大四的时候，根本没什么交情。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真的看上陈卓了吧。”
孙睿轻轻摇了摇头：“或许是缘分吧。毕竟过去的人，大多都没有再见过了。”
她的语气有些惆怅，像是在缅怀着什么。
孙睿：“邹淼，你知道吗。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是我一直记得你。”
邹淼清了清嗓子，故最正经的说了一句。
“那不成你暗恋我？”
孙睿根本不接她的话头。
“那个时候，我因为休学延迟毕业，和你变成了同级。那是学校说我是病休，其实根本不是那样。
我大三的时候，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比我大三岁的男人。
一开始他对我嘘寒问暖，整天有说不完的蜜语甜言，直到我慢慢的喜欢上了他。
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学识，喜欢他的细心体贴。
在那个时候，我天真的认为他是全知全能的超人，是紫霞那个踩着七彩云霞来接她的孙悟空。
回来我们走向了现实。我承认，见到他真人的时候我是有些失望的。他看上去比我要大很多，个子也没有说的那么高。”
孙睿用手指比了比。
“感觉他比我还要矮这么一丢丢吧。”说完她苦笑了一下。
“原来他说了许多慌，我很失望，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可是我们曾经也算海誓山盟过，他也一直苦苦哀求我，说是因为自卑怕配不上我才有所隐瞒。
邹淼，你知道吗？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心软。起初那个单纯不谙世事的我，输就输在自己善良上。
我们还是在一起了，虽然一开始并不满意，可渐渐的，我还是爱上了他。他占有了我的一切，让那个时候根本毫无主见的自己越陷越深。
你知道吗？
有一次我生病了，他见到我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我一个巴掌。
当时我都愣住了。
结果你猜猜他对我说什么？
他一把抱住我，对我说，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实在是太让我心痛了。”
说到这里，孙睿忍不住笑了。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
“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这个男人在女朋友生病的时候不是给她送药，不是带她看病，而是给了她一巴掌，骂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害他伤心了。
可是所有人都会觉得无法理解的逻辑，在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却是行的通的。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也许已经疯了。就像是陷入传销组织的大学生，被人疯狂洗脑，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以为自己明天只存在于对方的给予里。
他牵动着我的一切，操纵者我的灵魂。而我变成了一直只会被他牵动喜怒哀乐的提线木偶，渐渐的没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邹淼的表情渐渐凝重，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而孙睿也不会不知道，可是她却仍旧是一无反顾，越陷越深。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疤，轻声叹息。
“我为了他，一年的是怀过三次孕。他不愿意避孕，也不让我吃药，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
最后那一次，我宫外孕突发大出血。当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他却在手术前一刻都不接电话的时候，那一刻我真的在想：我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可是我活下来了，切除了一侧卵巢和输卵管。医生说，我以后也许很难用自然的方式成为母亲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我是麻木的。因为我觉得，身体的疼痛，根本不及忽冷忽热反复无常的他赐予我的万一。
原本以为这一切就是结束，没想到很快他又出现了，居然要求和我复合。甚至说我们从来没有分开，所以仍然是男女朋友，我对他该承担女友的一切责任。
我拒绝了他。
一开始他哭哭哀求，看我不为所动，又开始威胁诋毁。说我已经不是个真正的女人，除了他谁还会要我。他是出于责任，出于慈悲，是因为心地大大的善良，才不计前嫌的对我不离不弃。甚至还给我发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照片，给我看被烟头烫伤的手臂，说那是他给我的决心。”
孙睿一边说着一边冷笑，仿佛那一切冰冷又残酷的过往与她早就没有了半点关系。
邹淼沉默不语，脸色却越发的阴沉。
“你说是多么的可笑？当时我甚至真的动过和好的心思。好在我父母直接给我办了休学把我接回家关了起来。
这条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你说我是不是中毒了？”
“你没有中毒，只是被人进行了精神控制。我想你现在一定比谁都清楚，我就不必解释了。我只能说，我很遗憾。”
看着邹淼郑重其事的表情，孙睿轻轻一笑。
“是啊，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傻了么？
现在想想，那段日子就像是在做梦。发生的一切都仿佛置身梦境，想着就不真切，像是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可是如果真的仔细去想，却发现一桩一件都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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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敲开单人病房的门一看,发现病床上半躺半靠,正安安静静看着手机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孙睿。
陈卓有些疑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孙睿听见敲门声,说了声请进，此时抬头看了门口一眼，发现来的人是陈卓,不由的也愣了一下。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邹淼会让那一位可爱的小妹妹过来。”
陈卓：“今天放假了,她不在。”
孙睿一听轻轻抬了抬眉毛：“怎么你不用放假,感情是随传随到的。”
陈卓没有说话，而是把带来的东西往床头柜上一放。紧接着掏出手机给邹淼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邹淼说自己马上就过来,让陈卓等她一会儿。
等陈卓通话结束,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孙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喜欢一个人真的好了不起。今天周六,你的固定活动都不去了？”
“没有什么是固定的。”虽然陈卓经常忍不住和邹淼逗嘴,可实际上在外人面前，他的话一向不算多。
孙睿此时素着一张脸，两颊上星星点点的分布着几颗小雀斑,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光彩照人。不过她的五官依旧无可挑剔，配合着苍白的面色，少了明艳，却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病弱风致。
陈卓看着对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虽然还在和自己说笑，可眉宇间微微收紧，像是在强忍着不适，神情中也是透出一丝虚弱和疲惫。
看来真是病了，陈卓的心软了软，语气也和缓了不少。
“你这是怎么了。”
孙睿双手一只，从床上坐直。随着她的动作，脖颈微微前伸。今天她只穿了一件翻领的病号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曲线优美的脖子。
只是一条浅褐色的疤痕赫然分布在侧颈的位置，与白皙的肤色两相对比，显得十分扎眼。
这脆弱又敏感的部位，又是能危及生命的人体要害。看疤痕的状态，已经是陈年旧伤，虽然已经平复了不少，但不难想象当时落下伤疤时的凶险与疼痛。
孙睿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陈卓发现对方注意到了自己，连忙挪开了视线。心中有种产生一种不小心冒犯了对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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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睿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人们都说男人的伤疤是勋章，而我却觉得女人的伤疤都是故事。反正我们都在等她，你想不想听一听这道伤疤的故事么。”
不想，陈卓在心里默默回答。可是这话说出口似乎也没有必要。
七年前年前孙睿只有二十一岁，就各方面而言都是个初出茅庐的年纪。像每一个对爱情充满美好愿景的年轻女孩一样，她渴望得到心目中那份憧憬已久，能满足她一切幻想的初恋。
可就想歌词里那样，一开始前轰轰烈烈到疯狂，到最后跌跌撞撞到绝望。最初的梦想非但无法实现，甚至跌落了信仰，从此滑向谷底。
很多人会渐渐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既讽刺又现实。别人从她那里挖空了一块，她就只能从其他人身上找补回来。可拼拼凑凑，再也换不回过去完整的自己。
原本以后孙睿要说点具体的事，没想到只是似是而非的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
陈卓听的一头雾水，情绪却不由自主的被对方牵动，隐隐感觉到有些沮丧。
好在没过多久，邹淼终于出现了。
原来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以老同学的名义重新联系上，孙睿甚至打算向邹淼预约咨询。
两人原本约定在私人一些的场合见面，就约在了餐厅，可没想到对方却突发胃病，听说是严重的胃出血。
邹淼将人送去了医院，又因为其他的事突然离开，只能让陈卓过来帮个忙。
孙睿见她进来的时候，陈卓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下子亮了，虽然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可眉眼的线条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不少。
邹淼也是朝他温柔又暧昧的笑了笑，陈卓被对方攻击性十足的表情看的竟然有些腼腆。
孙睿：“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舍得让这个小帅哥来照顾我。原来是故意的，怎么是向我宣示主权吗？”
陈卓愣了愣，一开始他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听孙睿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否则以现在的公共服务行业这么发达，送饭这种事，随便点个外卖不就好了。
被人不留情面的点破了心思，邹淼也是毫不在意：“当然了，这么帅气又优秀的男朋友。我可是恨不得拿喇叭广播呢。”
“男朋友”闻言，略显尴尬的干咳一声，转过头去，表示不想做这两个女人争锋相对的工具人。
孙睿撇了撇嘴，不满道：“下手可真够快的。果然还是我的出现给你造成压力了是么。这么说来，你们能成，还真的是应该感谢我。”
邹淼：“你已经够好看了，就不必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两人你来我往的聊了几句，一旁的陈卓就在话题中央，整个人却是置身事外。
“看在你今天送我来医院的面子上，算你赢了。”孙睿先退一步，倒是显得挺有高手风范。
“那么说正事吧。”邹淼整理表情，一眨眼变得十分正经。
孙睿轻轻看了陈卓一眼。
邹淼转头朝着陈卓说：“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
陈卓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点了点了头，一言不发的出了门。
陈卓出去后孙睿开口：“你就这样把他叫过来，又晾在一边，是不是有点过分。”
邹淼：“这是什么话，我需要他的帮助，难道不应该吗。”
孙睿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家明的男人？”
听见李家明这个名字，邹淼皱了皱眉头。思考了一会，她才将这个人的名字和所做过的事情完全对应上。
“谈不上认识，算是有过几面之缘。”邹淼疑惑道，“他不是被网缉了，你认识他？”
“网缉？恐怕是你弄错了。我认识他是在一家人际关系培训机构，他是那里的讲师。”
邹淼感觉有些诧异，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能重新回到这里，并且换了一个全新的工作。
人际关系培训机构？这是什么奇葩组织。
孙睿见对方露出不解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听他提起过你，他说曾经追求过你，不过很遗憾被你拒绝了。言语间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邹淼看对方言语中似乎意有所指，她自然知道李家明不可能是真的对她感兴趣。
她一针见血道：“那是什么地方，你又怎么会在那里认识他？”
孙睿眼神放空，面带讥诮，冷哼一声：“自然是个不怎么样的地方。”她自嘲般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好心提醒你，你已经被人盯上了，包括你的小男友，最好都当心一点。”
邹淼玩笑道：“你不是找我做咨询，怎么说这些。况且我们不过同学了一年，还是在大四的时候，根本没什么交情。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真的看上陈卓了吧。”
孙睿轻轻摇了摇头：“或许是缘分吧。毕竟过去的人，大多都没有再见过了。”
她的语气有些惆怅，像是在缅怀着什么。
孙睿：“邹淼，你知道吗。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是我一直记得你。”
邹淼清了清嗓子，故最正经的说了一句。
“那不成你暗恋我？”
孙睿根本不接她的话头。
“那个时候，我因为休学延迟毕业，和你变成了同级。那是学校说我是病休，其实根本不是那样。
我大三的时候，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比我大三岁的男人。
一开始他对我嘘寒问暖，整天有说不完的蜜语甜言，直到我慢慢的喜欢上了他。
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学识，喜欢他的细心体贴。
在那个时候，我天真的认为他是全知全能的超人，是紫霞那个踩着七彩云霞来接她的孙悟空。
回来我们走向了现实。我承认，见到他真人的时候我是有些失望的。他看上去比我要大很多，个子也没有说的那么高。”
孙睿用手指比了比。
“感觉他比我还要矮这么一丢丢吧。”说完她苦笑了一下。
“原来他说了许多慌，我很失望，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可是我们曾经也算海誓山盟过，他也一直苦苦哀求我，说是因为自卑怕配不上我才有所隐瞒。
邹淼，你知道吗？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心软。起初那个单纯不谙世事的我，输就输在自己善良上。
我们还是在一起了，虽然一开始并不满意，可渐渐的，我还是爱上了他。他占有了我的一切，让那个时候根本毫无主见的自己越陷越深。
你知道吗？
有一次我生病了，他见到我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我一个巴掌。
当时我都愣住了。
结果你猜猜他对我说什么？
他一把抱住我，对我说，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实在是太让我心痛了。”
说到这里，孙睿忍不住笑了。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
“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这个男人在女朋友生病的时候不是给她送药，不是带她看病，而是给了她一巴掌，骂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害他伤心了。
可是所有人都会觉得无法理解的逻辑，在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却是行的通的。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也许已经疯了。就像是陷入传销组织的大学生，被人疯狂洗脑，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以为自己明天只存在于对方的给予里。
他牵动着我的一切，操纵者我的灵魂。而我变成了一直只会被他牵动喜怒哀乐的提线木偶，渐渐的没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邹淼的表情渐渐凝重，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而孙睿也不会不知道，可是她却仍旧是一无反顾，越陷越深。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疤，轻声叹息。
“我为了他，一年的是怀过三次孕。他不愿意避孕，也不让我吃药，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
最后那一次，我宫外孕突发大出血。当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他却在手术前一刻都不接电话的时候，那一刻我真的在想：我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可是我活下来了，切除了一侧卵巢和输卵管。医生说，我以后也许很难用自然的方式成为母亲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我是麻木的。因为我觉得，身体的疼痛，根本不及忽冷忽热反复无常的他赐予我的万一。
原本以为这一切就是结束，没想到很快他又出现了，居然要求和我复合。甚至说我们从来没有分开，所以仍然是男女朋友，我对他该承担女友的一切责任。
我拒绝了他。
一开始他哭哭哀求，看我不为所动，又开始威胁诋毁。说我已经不是个真正的女人，除了他谁还会要我。他是出于责任，出于慈悲，是因为心地大大的善良，才不计前嫌的对我不离不弃。甚至还给我发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照片，给我看被烟头烫伤的手臂，说那是他给我的决心。”
孙睿一边说着一边冷笑，仿佛那一切冰冷又残酷的过往与她早就没有了半点关系。
邹淼沉默不语，脸色却越发的阴沉。
“你说是多么的可笑？当时我甚至真的动过和好的心思。好在我父母直接给我办了休学把我接回家关了起来。
这条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你说我是不是中毒了？”
“你没有中毒，只是被人进行了精神控制。我想你现在一定比谁都清楚，我就不必解释了。我只能说，我很遗憾。”
看着邹淼郑重其事的表情，孙睿轻轻一笑。
“是啊，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傻了么？
现在想想，那段日子就像是在做梦。发生的一切都仿佛置身梦境，想着就不真切，像是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可是如果真的仔细去想，却发现一桩一件都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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