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花喜鹊11_她自深渊来[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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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花喜鹊11

  室内光线忽闪忽亮,山风像冷浪从门缝里涌进来。

  身后的骨架上仍缠着一丝丝血肉,郎当下垂着。惨白的腕骨缝里坠着一个半指头粗的金镯,藤蔓缠枝的模样看上去无比眼熟。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儿子就要挨饿”森森的骨架开口,发出的却是王老太太的声音。

  顾汀州后退了两步“狼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是王刚,你不想见他么”

  王太太没说话,半响词语像从嗓子眼里抠出来“王刚他过得好好地,他不想见我。”

  顾汀州想了想,从怀里拿出媳妇掉下的另一只金镯“王刚让我们来的,他想见你。”

  明明是皮肉俱散的白骨,见了镯子后空荡荡的眼眶里却流露三分哀悼。

  “他在哪”终于,王老太开口。

  这样的反应,说明顾汀州的推想大半是正确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母子间的问题,还要母子自己解决。

  顾汀州“跟着我,你就能见到他。”

  “可我走不动了。”长长探出一口气,岣嵝的白骨细脆到仿佛风中摇晃两下就要散架。抬出半掌脚步,就听见咔嚓咔嚓的骨节摩擦声。

  “年轻人,你背我吧。”她对顾汀州道“老骨头不经用了,你可得好好背,千万别跌着老太婆。”

  顾汀州沉吟了一下,走到王老太太前半蹲下。缓缓的,坚硬带着棱角的白骨爬了上来。凉凉的又有些冰,除了冷硬仿佛没有第二种感觉。非常诡异,背在背上的重量感觉很轻,却总让人难以无视。

  “背好了,一把年纪不经摔。既然背上了,可就无论如何不能放手。”王老太嘱咐。

  顾汀州沉默点了点头。

  随后王老太不再说话,安静的就像不曾存在。

  屋内一切都正常,可当脚步迈出门栏后,背上的重量就像压下的秤砣猛地加重。以顾汀州越塔无数后强化的体质,都有些微微扛不住。

  背后的老太太笑了一下。

  顾汀州没有开口,背稳了老太太,一步一路安安稳稳的走了出去。

  江浅浅一直没动,肩上的重量也一直没有移动。

  像是一次无声的耐心较量,看究竟是谁更沉的住气。

  最终,先动的还是江浅浅。她不可能一直站在这,副本结束还离不了塔的入塔者不只有凉凉一个下场

  身后没有声音,但开始移动的爪尖难掩志得意满的兴奋。

  江浅浅没有回头,她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彼此拉开的距离后微微前倾,从双腿之间的空隙里就能看清到底是人腿还是狼脚。在这个副本里,果然她身后的是一对毛绒绒的后肢。

  从腰间,她拔出了雪刃般的短刀。有些头疼的想的是她的衣服要被弄脏了一时洗不掉,那种黏腻的腥味就要跟着她小半路。

  噗

  突然破风声从头顶传来,有什么擦着江浅浅的耳边而过,身后嗷呜一声痛呼,扑腾了两下前肢,没有料到有人突袭的灰狼不动了。

  一滩滩的血迹渗透土壤,江浅浅抬头,看叉坐树梢上一脸警惕抱着武器的那个人。

  “你在那干什么,还不下来”她开口。

  “在等着看你藏着的大招呢。”结果等了半天发现江浅浅根本没有什么“惊喜”。

  江浅浅不管东南西北迷境一般伫立的茅屋,抬腿开始往山下走。

  “你等等我。”见她要走,树上魏巍终于开始有些慌了,动作半点称不上干脆利落的,连滚带爬的跳了下来。不给开后门就算了,现在丢下他又是什么道理

  左右四望,他时刻警惕有什么东西随时随地冲出来。

  江浅浅停下脚步,微微回头“原来你是真的怕带毛的四足动物,云鹄。”真狼狈的反倒成了最好的伪装,大概连顾汀州都没看出他的问题。

  明面上,云鹄是死刹七翎之刹的一员,实际上,他自己的主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魏巍,或者是被江浅浅称作云鹄的青年回头,压低了声音又像是带着某些不愿回首的往事“所有生物中,我最讨厌狼。”可他偏偏进了这么一层塔。

  江浅浅没有说话,半响“你回来吧。”

  云鹄“你说什么”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江浅浅话里的意思。

  江浅浅背手,没有看他“你可以不必呆在死刹了。”

  云鹄“现在”

  江浅浅“这层塔,并不是我选择的。”和云鹄在塔里见面是她的主意,因为有些事不面谈说不清楚,借用她过塔者的身份,一切都可以看上去再自然不过。

  “死刹之前明明终止了一切塔内活动,这时广遥却忽然要你入塔”这层副本要面对的又正正好是云鹄最厌恶的狼。

  云鹄闻言皱了皱眉“大长老之事后,因为行程外泄,广遥的确在怀疑死刹里有奸细,但他猜疑的对象并不是我。”就算是,也只不过试探罢了。要是广遥确定,他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

  这个道理,江浅浅最懂才是。心理博弈,最忌露怯,缩手的人先输,走就是在主动承认他暗细的身份。

  云鹄“你的话,我应该无条件听从,但损失远远低于收益,所以请允许我询问为什么。”

  山林的风啸低低的,暗影包裹着乌云。靠在古朴苍劲的树干上,江浅浅眉目疏淡。不因山雨的将来惶惶,不因远处的狼啼瑟瑟。面容甚至比她在塔外时更加放松。

  摇了摇头,她语气很无所谓“只是觉得不值得。”

  折损云鹄,去知道广遥的行动。

  只有自己和江浅浅,云鹄的面容却没有丝毫放松。因为知道和江浅浅在一起是绝对安全的,他眉宇见对副本的瑟瑟恐惧散去,显露了出精明能干的面目。

  看向江浅浅的目光,却更加严肃“这听上去,可不是一个为一己之私不惜颠覆整个世界的女人说出去的话。”

  江浅浅没有说话。

  “那个男人在影响你。”不是瞎子,云鹄自然看出江浅浅和随行之人关系的非比寻常。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是江浅浅的权利。云鹄不会插手她的私事。但前提是江浅浅的私情,不会影响她在公事的决断。

  云鹄“同光的顾汀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有些人,有光彩夺目的容颜可以吸引人一时的主意,有些人,比好看的容颜更闪闪发亮的是他本身,所以看久了就无法移开目光。

  “同光也的确是很好的地方。”那么大的组织,那么长时间的运营,却能保持一些东西一直不改变,即使在围观者的角度来说,也是可敬的。

  但江浅浅现在需要的不是好人。不是安静的地方。撕破柔的温房,他们长在最冰冷的土地上。

  “你和诜诜,其实是很不一样的。这也是老主人再三犹豫后,选择小小姐作为接任人的原因。”

  江浅浅垂目轻嗤“因为何诜诜的血是热的,江浅浅的血就是冷的。”她创造最精美的副本,制造最完美的屠杀,抹掉挚爱的存在就像捻断百合的花苞。

  “不是。”云鹄摇头“是所有人都相信,如果真有人能改变塔得到她想要的一切,那个人一定是你。”

  他深深躬身“我的愿望,是希望有朝一日你的光芒闪耀整个塔,所以我要回绝你的提议。”

  顿了很久,江浅浅“我不会忘记我在做什么,你放心。”死刹,广遥,塔,塔兽。这一切都必须有人解决。

  顾汀州依旧行走在山路上,调整过呼吸,背负重物也如平底。

  若有若无间,脖颈边好像总有硬硬的短刺。

  像是下过雨,空气又凉又湿。

  地面的水潭微波晃荡,光亮的平面像一抹水镜。顾汀州的倒影映在里面,而水波荡漾里照应的,是他背后正背着的身形巨大长着巨口的灰狼。

  顾汀州的手微松了一下,然而下一秒却无视人般将背着的人向上托了托。狼要下口早就下了,入手依旧是冷硬的骨骸,说明他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无论发生什么,他绝对不能扔下背上的人。

  “嘤嘤嘤。”这时背上突然传来凄惨哀婉的哭声,这哭声似曾相识,紧接着伸到身前的,是染了红豆蔻,指甲却泛着青紫的肌肤。

  “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是那个媳妇的声音。

  “我好痛,真的好痛。”

  “你不救我、你没有救我”水波里映出的媳妇骨肉一瞬凋零,一缕缕枯黑的发黏在惨白的额骨上,身上生出一丛丛绿色长毛,紧张拱起的腰背就像怪猿。她伸长了指甲就要往顾汀州的心口抓去。

  入肉的痛感有三分真实,顾汀州皱了皱眉,不管身后叫什么闹什么干什么,脚下的步子不曾停下半分。

  路本就不远,就算刻意被延长也很快到了。

  隔着淡薄的山雾,顾汀州一眼看见的就是乌发及腰的江浅浅。她背对他,身旁站着的好像是魏巍魏巍递了什么东西给她,两人低声交谈。

  “我们就这么往下走”云鹄还在惦记山上的茅屋。他怎么觉得,关键在那个老太太身上。

  江浅浅“顾汀州上去了。”所以他们回猪圈旁等就可以了。

  云鹄有些犹豫“你就这么放心,相信他的实力”万一有个万一,他们就都有烦。

  江浅浅“没有万一。”

  顾汀州刚想开口唤浅浅,却忽然感到腰背一轻。

  王老太太终于再次开口“到了啊。”

  一堆抓不住的细沙从指尖流过,最后留在手掌间的是块微凉的方形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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